卷起衣袖,待水变热,她把碗冲了冲,抬手?从大瓶的?洗洁精里,压出一泵。
有人走了进来,蓝烟没回头,直到他径自走到了水槽旁,挤在了她的?身边。
她息事?宁人地往旁边让了让,而?梁净川倒掉汤底以后,直接来同她争夺水龙头下的?空间。
蓝烟转头看他,希望他能有一点?自知之明,但他岿然不动。
她干脆把碗丢下了,手?在温水下潦草地冲了冲,正要撤离,手?被攥住了。
与静电的?电流打过手?指一样,令人心脏惊跳。
蓝烟用力一甩,梁净川从容地松开了,倒好像是她反应过度了一样。
她下意识回头往厨房门口看了一眼,还好,蓝骏文和?梁晓夏都还在客厅里。
想骂他一句,又?反应过来,陌生人没这个待遇。
她气鼓鼓地走出了厨房。
回餐厅磨蹭了一会儿,看见梁净川出来了,她才?又?回到厨房。
水槽里是空的?,被她丢下的?碗,已经被梁净川捎带着洗了。
消磨一阵,蓝烟去浴室洗漱。
热水器不是速热的?,第一个人不能洗太久,否则下一个人要再等上?半小时才?能有热水。
与人方便,这是过去两个人共用客卫的?君子默契,不管是谁先洗,都会速战速决。
今回蓝烟故意在里面磨洋工,用完了热水才?出来。
蓝烟今日没洗头发,留下一室的?雾气腾腾,打开门出去。
谁料梁净川就在门口,抬着手?臂,似乎正打算敲门。
她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板住脸,正要绕过他回房间,听?见他压低了声音,没头没尾地说道:“我觉得,你说可以叫我‘哥哥’的?这个提议,其实很不错。我现在可以接受了,你叫吧。”
“……”蓝烟瞪着他。
他把头低了下来,声音更低,多了一点?笑意:“真的?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吗?”
蓝烟不想理他,要往外走,他一步挪了过去,挡住她的?去路,“我错了,我不该亲……”
蓝烟脑中炸响,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捂他的?嘴。
掌心挨到了他的?嘴唇,温热而?柔软。
她如被烙伤,又?立即把手?拿开了。
梁净川笑意更深。
她换了个方向,预备突破这扇门,梁净川又?一步迈过去,堵住了去路。仗着个子高,为所欲为。
“你跟我说句话,我就放你出去。”梁净川低声说。
蓝烟索性退后一步,抱住了手?臂,跟他对?峙起来。
“真的?不跟我说话了吗?”梁净川再度问道。
蓝烟以沉默应答。
片刻,梁净川无奈地笑了一声,退后,让出了路。
蓝烟擦过他的?肩膀,走了出去,正拐向自己的?房间,听?见浴室门口传来懒洋洋的?一句:“蓝烟是猪。”
“你才?是猪!”蓝烟霍然回头。
梁净川扬扬眉,脸上?是计谋得逞的?笑。
“……”
什么是七窍生烟,她体会到了。
或许是那碗馄饨害的?,蓝烟肚子涨得始终睡不着,剧都刷完了,爬起来上?了一次厕所,再回床上?躺下,听?了一会儿白?噪音,终于睡过去。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她坐在书桌上?,手?臂攀住了宽阔平直的?肩膀,肌肤热度紧紧相贴,滚烫呼吸逐一落在她的?嘴唇上?、锁骨上?。
充实感因坠底的?恐惧而?分外鲜明,鼻息、指触……一切细微的?感官都被放大,那双眼睛沉黑如深潭,仰视着她,而?她在他的?眼睛里不断溺水。
蓝烟睁开眼睛,冷汗涔涔。
她霍地坐起身,抬手?按下了房间开关,在稍觉刺目的?光线里,望向书桌。
什么也没有。
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身体往后靠住了床头。
一定是太久没有性生活,而?她又?没有自给自足,才?会做这样邪门到家?的?梦。
记忆中,好像是第一次做类似的?梦,实在有些难堪。
与懒惰做了片刻对?抗,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门,轻手?轻脚地去往洗手?间。
用完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关了灯和?门,正要回房间,厨房方向的?窸窣声响,吓了蓝烟一跳。
她定住脚步,看见有人从厨房门口走了出来。
两侧都是窗户,透进来的?夜光足以看出轮廓。
站在门口的?人,穿着短袖t恤和?居家?长?裤,手?里拿着一瓶茶。
如果?没弄错,根据茶瓶的?形状判断,恰好是他“不喜欢”、觉得“很难喝”的?那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