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古怪。
楚悠望向?玄离, 下意识攥紧了大黄的狗绳。
他?站在?昏暗暮色下,乌发紫衣衬得面容极白,鸦色长睫半垂, 眼瞳幽沉无?光。
薄唇微微弯起,勾勒出浅笑弧度。
“还好。”她缓慢打量,“你受伤了?”
“无?碍。我去?做饭。”玄离随意挽起衣袖, 露出一截苍白腕骨和淡青菩提珠,漫不经心?瞥了眼大黄。
大黄夹紧尾巴, 缩在?楚悠背后不敢吱声。
他?似笑非笑, 拨弄着菩提珠,径直入了隔壁院子。
楚悠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小?木门后,没一会隔壁院子的炊烟袅袅升起。
错觉吗?大黄和他?看起来都怪怪的。
距离晚饭做好还有一段时间, 她抛开那?点疑惑,转身进屋收拾东西。
从鸢戈伏宿口中,她得知南境四周海域常年有雷劫降落, 令外面的人难以进入。
一连百余年, 跟着方修永逃到南境的世家?们偏安一隅。
最近一反常态, 方修永竟露面了。
这无?疑是动荡开始的讯号, 意味着十四洲不久后将迎来战火。
玄离身为十四洲之主,自然?无?法长留在?落霞镇这样偏僻的小?镇。
楚悠怕他?又发疯, 打算一起回去?, 正好能见到苏蕴灵。
喜欢的话本、他?赠的木雕摆件、衣裙首饰等都被放入手环。
木柜瞬间空了,她随手合上。
大黄蹲在?角落, 越看越感到狗生一片灰暗。
女主人光明正大收拾行李准备和主子摊牌了!
如果等会打起来, 它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免得被混合双打。
楚悠收拾完毕,扭头看见蹲角落散发出绝望气息的大黄, 愣了一下:“大黄?”
紫衣身影踏入竹屋。
三菜一汤摆在?桌案上,是她最喜欢的那?几道。
大黄“嗖”一下跑了出去?,好像在?逃离什么恐怖之地。
楚悠满头雾水:“它怎么了?”
角落的木柜门没关严实,露了条缝,里头空空如也。
玄离收回视线,盛了一碗汤递到楚悠面前,“不必管它。”
一只贪吃怕死的蠢狗。
“喔。”她轻抿一口,正色道,“玄离,我有话要和你说。我打算……”
“不急,先吃饭。”玄离温声打断,“锅里煮了丸子羹,我去?给你端一碗。”
还不等楚悠应声,他?已放下木箸起身出去?了。
这一去?,到她快吃饱玄离才?回来。
他?端回一碗糯米丸子羹,浇了一层金黄桂花蜜,散发出清香甜腻的味道。
饭后来一碗小?甜水,正中楚悠下怀。
她搅散花蜜,舀起一口吃下,“你怎么才?回来?”
莹润蜜浆粘在?唇瓣上。
这碗甜水甜腻得出奇,连她这种嗜甜的人都有点受不了。
玄离盯了片刻,起身越过桌案,指腹抹去?她唇上的蜜浆,涂抹到薄唇上,再微微一抿。
甜津津的味道在?嘴里漫开。
“家?里的花蜜用完了,去?和邻里借了些?。”
“在?谁家?借的,这也太甜了……”她嘟囔一句,勉为其难又吃了两口。
视线缓慢模糊起来。
楚悠使劲眨眼,下意识晃了晃脑袋。
困意浪潮般涌来,她手指虚软,瓷碗连同瓷勺脱手落下。
一只手适时接住碗勺,同时也接住了无?力软倒的她。
楚悠万万没想到,这碗东西下了药。
还是专门给凡人用的迷药。
浑身力气瞬间被抽走,楚悠靠在?玄离怀中,努力睁开沉重眼皮,抬手去?揪他?的衣襟,咬牙道:“玄、离……”
玄离微俯下身,握住她指尖发软的手,唇角向?上弯起。
面上在?笑,眼底的阴翳浓得能将人吞没。
“我在?。”
*
楚悠从未睡过这么沉的觉。
再次醒来,她险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睡得太久太沉,身上灵魂出窍般轻飘飘的。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打量所处的地方。
琉璃灯融融照亮四周。
身下是张暖玉床榻,铺满织锦被褥。
用以遮光的纱幔似流动云雾,轻盈柔软地垂落。
玉榻旁的檀木架上置了尊香炉,燃着清冽的香,闻到后,那?种睡太久的晕沉感散去?不少。玉榻之外几步,以碧玉珠帘隔开里间与外间。
一扇后窗半开,下方云海翻腾,上方可见星河流转,皎月高悬。
显然?,这里是间精心?布置过的屋子,并且不在?帝宫内。
想到那?碗丸子羹,楚悠就满肚子气没处发。
不分青红皂白,就下药,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