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璟低笑一声,语气玩味:“娘亲?”
温热指腹按住她皱起的眉头,一寸寸抚平,“她并非我?的生母。”
楚悠怔愣,下意识重复:“不是?”
“太后入宫七年无所出,宋家送了个厉害医师入宫,断定?她无法有孕。她把先帝灌到半醉,挑了个宫女送到榻上?,然后将有孕的宫女藏在宫内,开始对外假称有孕。”
“那医师助她瞒天过海,等宫女分娩,把孩子据为?己有,并处理了所有知情的人。”
“可惜,这孩子生来瞳色异于常人,被视为?不祥之兆。太后一朝失了君心,连带着也厌恶那孩子。”
“留着碍眼,又?舍不得?杀,毕竟杀了这个就无法凭空再?弄个皇子出来。所以苛责打骂,以泄心头之恨。”
他?语气平静,好似在说与自身无关的事。
“而换子一事,先帝全然知情,还在暗中推动了一把。”卫璟漫不经心笑笑,“那时二?皇子母家势大手握兵权,他?想让宋家女得?个皇子,去制衡二?皇子的母家,让他?喜爱的第四子继承大统。”
楚悠隐约猜到部分真相,“他?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真聪明。”抚平眉心的手指下移,捏了捏她的脸颊肉,“我?那父皇做梦也没想到,最终是我?登基。”
“宋家势大,他?怕外戚祸乱朝纲,索性告诉了我?,让我?与他?们彻底离心。”
他?握住一截细腻后颈,稍稍用力,把楚悠向?前压。
两人间的距离倏地趋近于无。
“活着的,且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太后、左相。还有你。”卫璟始终眉眼含笑,静静等待楚悠的反应。
她会怎么做?
故作悲伤安慰,或是深情款款说还有她在?
然后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等敌国?皇室辛秘送回主?家手里。
楚悠久久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卫璟寻不到合适的词汇,去描述这样的眼神。
温热手掌捧住他?的脸,柔软触感落在唇上?。
不含任何?情/欲,唯有怜惜。
楚悠跪坐着直起身,环抱着他?,将他?拥在身前。
两人相遇之后,卫璟得?到过很多个来自她的主?动拥抱,这个格外不同。
令他?产生了强烈的错觉。
仿佛他?真成了楚悠最珍视、最重要的存在。
楚悠声音很轻:“是我?来得?太晚了。该早一点,再?早一点来的。”
一股浓烈的涩意反复凌迟卫璟的心,他?沉默环住身前的腰肢,将人完全禁锢锁住。
卫璟埋首在她的颈侧,轻轻一笑:“不晚。”
什么时候都不晚。
无论她何?时出现?,他?都会甘之如饴,沉溺在这场虚伪的梦中。
*
卫璟开始带着楚悠一同去乾明殿。
乾明殿处理政务的御案旁添了张新桌案,窗下置了小憩用的矮榻,以山水屏风隔挡。
殿内陆陆续续多了很多楚悠的物件。
平时有臣子拜见?议事,卫璟也不让她回避。
这样堂而皇之带人进乾明殿的做法,让左相一党的反对声更强烈。
卫璟又?罢免了左相的几位嫡系,给局势多添了把火。
乾明殿里御池不远,楚悠时常会到那边闲逛,摘点莲蓬。
等她带着吴全和宫人离殿,墨一悄无声息从窗外翻入。
“陛下,左相府派了暗卫出城,看着是去神机营方向?,恐怕按捺不住了。”
卫璟不以为?意:“这老狐狸行?事谨慎,这点程度还不够让他?反。让人继续盯着。”
墨一点头应下,又?道?:“这两天燕京里出现?了虞国?探子的踪迹,是否要属下去处理干净?”
修长手指轻点桌案,卫璟意味深长道?:“不必,留着另有用处。”
“是。还有一事,巫医已寻到了,是云游到燕国?的南疆人,陛下可要召见??”
“带进来。”
不多时,殿外进来个周身银饰、衣着色彩繁复的女子。
看着二?十来岁,气质沉稳,官话也说得?流利。
卫璟翻阅墨一送过来的密报。
上?头详细记录了此人的信息,名叫舒乌,出身虞国?南疆,除了常年在两国?间游历,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
他?搁下密报,开门见?山:“这世上?是否有能?控制人心神情感的蛊或巫术?”
舒乌垂首道?:“回陛下,情蛊或摄魂之术都能?做到。”
“孤是否中了这些邪术?”
听见?这话,舒乌上?前几步,谨慎端详卫璟的双眼,又?探过脉象,微微皱起眉头:“中蛊者眼内会有一道?黑线,观陛下双目,没有中蛊。至于有无中摄魂之术……需要喝下特殊药才能?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