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湘黛眉一分分蹙起, 一面觉得心惊,一面坦然承认:“这倒是好本事,不易做到的。”
“是。”容承渊颔首, 遂将来龙去脉皆与她细讲了, 葛嬷嬷所求之事亦坦然相告。
卫湘对与葛嬷嬷结交已是自是没意见的, 甚至可说是求之不得。她如今圣宠有了、孩子有了、位份也有了, 人脉与家世便是她最明显的短处。但家世她改不得, 她连自己的父亲是何人都不知,要抬出身便只能靠皇帝加封她的母亲, 母亲却又已故去,再怎么加都只是个虚名, 没半分实在好处,但人脉她倒可凭本事补上一补。
葛嬷嬷称得上是让她惊喜的人选了。一方面葛嬷嬷在宫里立得稳, 又有诰命, 在京城贵妇间都说得上话,另一方面,葛嬷嬷本身出身也不算高, 与她更能说得上一起去。
卫湘便笑道:“这再好不过了,该我好生谢她才是。”
容承渊点点头:“我会备好礼,改日登门去见她。”
卫湘又问:“银竹你可处置了?”
容承渊摇头:“葛嬷嬷所言之事我按下不提, 便是不想打草惊蛇。况且这个银竹……”他顿了顿,“你的人,你拿主意吧。”
卫湘一哂,思索着缓缓说:“她有明面上的错处,要打要杀都容易。不过,这其实不是咱们第一回 碰上厉害人物了。”她睇一眼容承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容承渊颔首:“我明白。”
——他们不是第一次遇上这样摸不出幕后主使的事了, 之前就有过,只是没这么巧妙,但涉事其中的宫人个个忠心,宁死不说是受谁指使,容承渊有那样多的手段竟不顶用。
卫湘斟酌着:“你说那些人为何那样忠心呢?我想了很久他们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我也想试试。”
容承渊笑了声:“你有什么打算?”
卫湘耸肩:“也没什么打算。宫里想让一个人忠心,无非两种手段,一是许以重金,二是庇佑其宫外家眷。至于哪个有效,实是说不好的,因为人和人大有不同。”
容承渊嗯了一声:“你觉得银竹适合哪个?”
卫湘垂眸沉吟了少顷:“她让我想到一句话,是早些时候女博士教我读的《马说》里的一句。”
容承渊即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又嗤笑说,“可她恐怕称不上千里马吧!”
“这话不假。”卫湘抿唇,仍是那副沉吟的模样,“但其实我常觉《马说》之言也并非处处都对——这世上惜才之人众多,真正的千里马实是不大会被埋没的。更多郁郁不得志者,实是没什么本事却又自视甚高,便将人生不如意都怪在‘怀才不遇’这四个字上。我觉得……”
她微微偏头,笑了一笑:“急功近利的人,是不是更容易这样?”
容承渊从她的笑容和语气里品到一种享受——她在享受品读人心的感觉。
他顺着她的话想了想,道:“想来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