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很希望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能明白叶夫多基娅的深意。
因此在楚元煜真的为她寻来那些史书政书,手把手教她读的时候,她没再有任何推辞。这其中其实有相当一部分是两位女博士带她读过的,只是楚元煜不知情罢了。所以楚元煜讲起这些,只觉得她一点就透,卫湘则发觉虽是同样的内容,楚元煜讲起来却有许多想法与两位女博士截然不同,这大抵便是君臣间的差异了。
又几日后,悦嫔如容承渊所料的那样被废位赐死了。
她没有家世撑腰,膝下亦没有皇子公主,又犯下了戕害皇嗣这样的重罪,废位赐死后便连丧仪也尽省了,草席一卷丢去了乱葬岗中。宫中不必刻意抹去她存在过的痕迹,但也不会再有什么人提及她了,她本就无足轻重的名字会被迅速遗忘,过不了多久,“悦嫔”这个称谓也会被埋进故纸堆里。她曾居住的宫室或许在下一次大选后就会住进新人,曾经属于她的那些首饰衣裳日后也会被赏给新主。
一个出身平平的女人在宫中得了幸,也曾风光过,最终却落得这样的结局,在旁人看来自是凄凉的。
卫湘心里却并没有为她生出多少唏嘘,因为在她看来,这样的结局如此多见。
且不说宫中毫无依靠的人无声无息地死了多少,就是恭妃那样身份又如何呢?世代簪缨的人家风格无限,但只消天子一怒,覆灭也不过在朝夕之间。
一场风波便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事情开局在衷济宫里,引起的震荡极大,收场却收得又快又安静,几乎有点虎头蛇尾。
可这也确是最合适的结果了,因为这意味着平稳与大事化小。
事涉两国,平稳就是最好的结局。
三月,在上巳节的春风拂面之后,一再将返程时间推后的叶夫多基娅皇帝终是要起驾返回罗刹国去了。
她离京那日群臣相送,楚元煜更亲自将她送到了城门处。卫湘依旧陪伴在侧,但因叶夫多基娅认云宜做了教女,卫湘此时的身份比当日迎叶夫多基娅入城时更紧要了些。
叶夫多基娅在登上马车前从乳母怀中接过云宜,依依不舍地一再亲吻了孩子的额头,温柔无限地道:“我们离得太远,我不知道下次见到她会是什么时候,但我希望她能记得我这个教母。如果她以后想来罗刹国游览。任何时候我都欢迎她,她在那里会获得和我的儿子一样待遇。”
卫湘衔笑道:“等她开始学说话,我就会让她学习罗刹语。等她会提笔写字了,就让她给陛下写信。”
“我也会给她写信的。”叶夫多基娅微笑着抚摸孩子的额头,“我写起信来话很多,罗刹国的一切趣事我都会讲给她听,你不要嫌我烦才好。”
卫湘和楚元煜听得都笑了,楚元煜一壁揽住她,一壁向叶夫多基娅道:“看来朕和小湘也要努力学罗刹语了,日后好给孩子读信。”
“我也会学汉语的。”叶夫多基娅一哂,“她的父母都很聪明,我可不能让她觉得我是个差劲的教母。等着吧,你们很快就会收到我用汉语写来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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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卫湘:[狗头]要不要让她知道她这是开启了多恐怖的挑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