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霖闻言又请他坐下喝茶,他也只摇头。积霖不好再劝,只得由着他了。
容承渊立在内殿门外,状似心如止水……实则心惊胆战地一直等下去。数年来的相处犹如皮影戏,带着如梦似幻的光影一幕幕划过脑海。
他自认为是懂她的人,但此时此刻,他拿不准她为什么寻他回来,又为何立刻召见。更猜不出她一会儿会问些什么,因而也无从谋划自己该如何回话。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殿中的光线由暗转明。不多时,宫人熄了灯,殿中稍暗了些,一刻后又在日上三竿的光芒里变得更亮。
容承渊在明暗转换里想:罢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是祸躲不过。
他这样权极一时的宦官本也不该奢想什么善终的事。若死在她手里,他没什么好抱怨的。
至少她还让他在死前又见了她一面。
.
宣政殿。
新君微笑着与使节们说着话,实则有些心不在焉。
她知道容承渊已经回宫了,也早知自己今日并不得闲,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抽空见容承渊,不如让他先回去好好休息,免得他在候见时胡思乱想。
……他和她是一样的人,他们这样的人心眼子太多,都是容易乱想的。若她是容承渊,此时就会担心从前和新君朝夕相伴的自己此时成了最清楚新君往日不堪的人,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虑及这些,她心知很该徐徐图之,先让容承渊安心再说别的。
可她等不及了,她立刻就想见他。至于安他的心,她寻别的法子好了。
如此一直捱到晌午,使节们告退,卫湘下旨在傍晚设宴为他们接风,自己终于能偷得半日清闲。
她于是立刻回了紫宸殿去,脚步走得很急,云宜起先还跟着她,后来察觉端倪就顿住脚,朝她福身:“母皇,儿臣去看看大姐姐,先告退了。”
“好。”卫湘点点头,提醒她,“晚上的宫宴别迟了,有你教母的人呢。”
“我知道!”云宜笑应,遂又福了福,便带着宫人走了。
卫湘步入紫宸殿殿门,一眼就看见容承渊候在内殿门外。
她脚下一顿,他也看到她,两个人相视一息,他垂眸俯身,一丝不苟地下拜:“奴容承渊,叩见陛下。”
这个称呼她已听了一个多月了,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她莫名觉得别扭。
她因而蹙了蹙眉,仔细一想,忽又忍不住笑了。
——他们太过熟悉,在有些时候活像彼此肚子里的蛔虫,摸索对方的情绪更毫无难度。
于是她很清晰地感觉到,他很是紧张。
果然在胡思乱想!
卫湘苦笑摇头,快步上前:“掌印一路颠簸,辛苦了。”
行至跟前,她想扶他,但他察觉她伸手就径自起了身,硬让她扶他的手变成了虚扶。
卫湘心下一叹,不理他在想什么,蛮横地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容承渊正自一滞,她便拉着他转身往外去了:“可算到了,有件要事需你陪我去办。原想年前了了,谁知你此时才到。”
“……”容承渊哑然望着她的背影,迟疑再三,终是只得将满心不安暂且搁置,问她,“何事?”
-----------------------
作者有话说:下一更在中午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