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温儒的男子,此刻竟像恶鬼修罗,面目狰狞至极。
楚常欢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明鹤,顿时慌了神:“你……你弄疼我了。”
顾明鹤笑了笑:“疼?你拔剑抹脖子的?时候怎么不?怕疼?”
楚常欢害怕极了,落泪道:“明鹤,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视你如亲兄长,从未对?你有过半分肖想,我们不?能做夫妻。”
他的?话字字锥心,顾明鹤闻言,又笑了一声:“你还想嫁给梁誉,是吗?可他为了那个李幼之,眼?都不?眨就与我做了交易,可见?你在他心里一文不?值。我视你如宝,你跟我有什么不?好?”
楚常欢怔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顾明鹤抹去他的?泪,耐心地?哄着:“欢欢别哭,我会一直爱你。”
楚常欢望着他,哭得梨花带雨:“明鹤,放了我。”
顾明鹤道:“听话,先?换药,若是留了疤就不?好。”
楚常欢便挣扎起来?,抽泣道:“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了……”
顾明鹤不?顾他的?挣扎,强行拥住他,附在耳畔,斩钉截铁地?道:“痴、心、妄、想。”
楚常欢浑身一僵。
顾明鹤又道,“你只能是我的?,即便死了,也要?进我顾家祠堂,埋进顾家的?墓地?。”
楚常欢后背发凉,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顾明鹤!
不?过转瞬,顾明鹤又似从前那般,绽出一抹温和的?笑:“欢欢,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一心一意地?爱我。”
话毕,吻了吻他的?唇,起身离去。
自此后,楚常欢便一直被囚于笼中,饶是手腕被磨出了血,顾明鹤也绝不?心软。
颈侧的?剑伤日渐愈合,却留了一道狰狞的?疤,顾明鹤嫌它碍眼?,便用白绡缠住楚常欢的?脖子,将?它遮掩了去。
直到某天,顾明鹤喂给他一枚药丸,楚常欢被迫吞咽,不?多时腹部便传来?一阵绞痛,他流着泪看向顾明鹤,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顾明鹤并未应声,而是解了束腰,拉开衣襟,露出一面坚实的?胸膛。
楚常欢已顾不?得腹痛了,连连后退,直到被笼壁阻了退路,方?惊慌地?开口:“明鹤,你……”
两人成婚数日,顾明鹤从未逼迫他行过房事,眼?下如此,大有奸幸之意。
楚常欢道:“你说过,你不?会逼我的?!”
“是你在逼我。”顾明鹤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旋即掏出一把匕首,往心口划去。
楚常欢大惊失色,忙又朝他靠近:“不?!明鹤,你在做什么!住手!”
他被锁链困住,难以?阻止,
利刃划开皮肉,鲜血横流。
可下一瞬,顾明鹤竟用杯盏盛血,掰开楚常欢的?嘴角,迫他将?鲜血饮尽。
腥热的?液体滚入喉间,楚常欢惊呼一声,猝然睁开了眼?:“明鹤!”
屋内灯影憧憧,梁誉静坐床头?,面色沉沉。
楚常欢昏迷了两三日,此刻总算转醒,可那些将?他囚锁金笼的?梦,竟如云烟般消散,无?从回忆。
他对?上梁誉的?目光,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梁誉道:“放心罢,孩子无?恙。”
楚常欢愕然:“什……什么?”
梁誉只当他还未清醒,便又道,“孩子命大,保住了。”
楚常欢眼?前一黑,他费尽心思才动了胎气,怎么就……
梁誉握住他的?手,道:“你昏迷了好几日,应是饿了,想吃什么?我让厨子给你备来?。”
楚常欢抽出手,淡淡地?道:“王爷出去罢,让我静一静。”
半晌,梁誉起身,离开寝室。
其后又将?养了几日,楚常欢的?身子得以?痊愈,可他却不?像前些时日那般热情?了,复归死气,杳无?生机。
夜里入眠后,亦是噩梦频频,嘴里念叨的?,永远都是顾明鹤的?名字。
过了小满便算入暑,河西的?白日也趋渐炎热。
这日午间,楚常欢休憩时又被噩梦惊醒,此刻姜芜并未侍奉在左右,他兀自发着呆,良久,起身下床,往供奉顾明鹤牌位的?耳房行去。
自打动了胎气之后,梁誉因心存愧疚,对?他的?看管便疏松了许多。
西北风沙严峻,数日不?曾来?此,神龛又积了灰,就连灵牌上的?刻字也变得模糊不?清。
楚常欢跪在蒲团上,用袖角揩净灵牌的?尘埃,轻声唤着顾明鹤的?名字,不?知不?觉又湿了眼?。
“明鹤,对?不?起,我未能落掉肚里的?孩子……”他一面擦拭灰尘,一面哽咽,“你若在天有灵,便带我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