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客栈要变天了。
刚走到西厢楼下, 宝诺突然挣扎起来,手脚并用,气?急败坏地跳到地上。
“我没脸见?人?了。”她站立不稳, 晃晃悠悠,压低了眉眼瞪他。
谢随野勾住她的?腰肢:“那正好?, 以?后别出门了,这么漂亮的?脸, 我还舍不得给别人?看呢。”
宝诺仰头咬牙质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吭声?只有我一个人?主?动,什么意思?”
谢随野无辜道:“这是谢知易的?意思, 他可阴了,就?想试探你的?反应,看你能主?动到什么地步, 我是被他胁迫。”
可恶至极。
宝诺推开他, 扭头朝着院门走。
“去哪儿?”谢随野大步上前?把人?揽住。
“这家没法待了,我怎么面对二姐他们呀。”宝诺好?想去撞墙。
谢随野笑说:“行, 回你的?小院子躲几天, 逃避一时是一时。”
他果真骑马带她逃离了客栈的?漩涡。
“游二哥那个大嘴巴……”宝诺已经可以?预料她那个惊世骇俗的?举动会被传成什么样。当时怎么鬼迷心窍的?呢?怎么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扑到哥哥身?上啃他的?嘴呢?老天,她还口不择言地说了些什么?完全想不起来了!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这晚宝诺在自己的?小宅子辗转反侧,悔得肠子都发青。谢随野倒若无其事地返回客栈,也不知他如何跟家里人?解释这一切。
翌日, 宝诺浑浑噩噩去惊鸿司画卯,一脚走进衙门,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
传得这么快吗?连惊鸿司的?同?僚都听说了?
“老四,咳,”左帆背着手与她打招呼,又尴尬地抠了抠鼻尖:“你没什么事吧?外?边那些碎嘴的?流言千万别放在心上,都是一群长舌鬼, 最爱搬弄是非了。”
宝诺幽幽地看着他:“外?面什么流言啊?”
“……”左帆居然脸红:“哎哟你别管,总之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无论你做任何决定都支持。”
这时柳夏经过,也干咳了声:“老四,今儿这么早?”
宝诺:“往常不都这个时辰点卯,今儿有什么特别?”
柳夏张嘴眨眨眼:“我还以?为你昨天回去吃酒,宿醉一宿呢,哈哈。”
宝诺也真佩服他们心照不宣的?本领,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破,点到即止。
这一日过得尤为煎熬,终于熬到傍晚散衙,同?僚小聚,订了酒楼吃饭,宝诺也跟着一块儿去。
几杯酒下肚,这群混蛋露出真面目,按捺不住新奇,问她:“老四,你真对你哥用强了?”
什、么??
怎么传成这样了?!
宝诺眉梢挑得老高:“我哪有对他用强?”他分明很享受好?不好??!
柳夏啧道:“听说你昨天当众强吻你哥来着,佩服,好?样的?,不愧是我们惊鸿司的?人?,喜欢就?上,管他什么身?份!”
“对啊对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左帆说你哥哥长得异常俊美,自己留着用,何必便宜了外?人??”
对个屁!
宝诺简直有口难言,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角度,总不能拽着他们一个个辩解:我和哥哥是两?情相悦!不是我强迫他!!
宝诺气?得够呛,猛地灌了好?几杯酒,喉咙火辣辣地,身?上燥热不堪。
都怪谢知易,暗地里算计她!
谢随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坏到一块儿去了!
暮色四合,平安州华灯初上,热闹的?街市人?烟稠密。
宝诺喝得六七分醉意,胸膛里压抑的?情绪没能得到缓解,反倒被酒烧得灼热。
“路上当心点儿,左帆,你看着老四,她有些醉了。”
饭后散伙,各回各家,左帆与宝诺顺路,送到院门口,见?里头亮着灯,于是拍拍她肩:“你哥好?像在……我先?回了,你悠着点儿。”
宝诺胡乱挥了挥手,胳膊虚浮无力,她进了院子,“哐当”关?上院门,把门栓插好?,接着摇摇晃晃进屋。
谢知易正歪在软塌上看书,昏黄灯火笼罩着轮廓分明的?脸,赏心悦目的?皮囊,眉眼清俊,温柔地望着她。
宝诺此时没心思观赏男色,面无表情走过去,喝了口凉透的?茶水。
“怎么醉醺醺地?”谢知易起身?来到她身?旁,温厚的?手掌从肩胛摸到腰间?。
宝诺丢开茶杯,仰头看着他,目光带着冷漠和强势。
“嗯?”谢知易挑眉:“谁惹我的?诺诺生气?了?”
就?是你啊。
宝诺眼睑微微眯起,开口吐出两个字:“跪下。”
谢知易抚摸她的手顿住。
片刻过后,几乎不带迟疑,他视线锁住她,双膝着地,从高高在上的?俯视变为乖巧顺从的?仰视,眼巴巴望着,眉目含情。
宝诺捏住他的下巴端详,指尖落在鼻梁,滑下来,又点在唇间?。
“害我名声扫地,你得赔偿。”
谢知易轻轻咬住她的?手指:“悉听尊便。”
宝诺问:“烧热水了么?”
“嗯,热水烧好?,院子里的?鸡喂了,花也浇了。”谢知易说:“哥哥帮你洗澡,好?不好??”
宝诺正想把手指探进去摸他的?舌头,这时忽然有人?拍门。
“老四,老四!”
左帆的?声音。
宝诺和哥哥对视片刻,转头去院子应门。
谢知易温柔的?目光随着她的?离开转为漠然,冷眼瞥向窗外?,慢条斯理站起身?。
“老四……”左帆去而复返,见?她出来,欲言又止提醒:“你,你可得留意分寸,别对你哥下狠手。”
共事数年,宝诺在他眼里是个不动声色的?狠人?,平日不张扬,甚至很随和,但认真起来冷不丁做出骇人?的?举动,倒比平时凶神恶煞惯了的?酷吏更加可怕。如今她已然控制不住自己轻薄兄长,受到那么多非议必定不悦,这会儿又喝醉了,万一冲动上头做出更加出格的?行为,那可了不得。
左帆越想越忧虑,作为同?僚他觉得应该给她提个醒。
宝诺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没说话,左帆还想劝两?句,却见?她哥哥提灯从里屋出来,黑发半束,法翠色衣衫不得体地穿在身?上,露出锁骨和半个胸膛,广袖翩然。
“诺诺。”谢知易走近,揽住她的?腰:“你们在聊什么?”
左帆屏住呼吸观察,此人?言行举止似乎并没有被强迫的?迹象。
“左兄担心我兽性大发强取豪夺。”宝诺自觉没有任何名声可言了。
左帆略微尴尬地清咳一声。
谢知易莞尔失笑,用手背蹭她侧脸:“谁那么荣幸能被你强取豪夺?男的?女?的??我可要吃醋了。”
宝诺笑不出来,推开他的?手:“别动我。”造成这后果他少说得负一半责。
左帆立刻恍然大悟:“哈哈,我真是木头,杞人?忧天,你们歇着吧,我不打扰了……”
他赶紧溜之大吉。
宝诺关?好?门,转过去,仰起头:“哥哥高兴了?老实?说昨天你有没有故意引导我?”
谢知易眉梢微挑,他不太喜欢宝诺这种怀疑和审视的?态度,半真半假地问:“讨厌我了么?”
这问题把她噎住。
谢知易看了看手里的?明瓦灯笼:“还是说你不想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想承认我?”
“我是没想过会这样公开。”宝诺认了,怕他多心,决定就?此翻篇:“还要给我洗澡吗?”
谢知易收起阴暗的?小心思,继续向她服软:“当然,哥哥生来就?是要伺候妹妹的?。”
宝诺泡在大木桶里,越琢磨越不对劲,她隐隐觉得刚才好?像中计了。
“想什么呢。”谢知易在后面揉捏她的?肩:“一句话也不说,还在生我的?气??”
宝诺:“有些人?很会以?退为进,吃定了我会心软。”
谢知易:“你的?心软是给我的?特权,还是对别人?也这样?”
宝诺一愣,接着气?笑了,舀水泼过去:“没完了是吧?”
谢知易别开脸躲水,给她洗完澡抱回屋。
“我想到生辰礼物?要什么了。”
“嗯?”宝诺眨眨眼,倒是好?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