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事情跟狼脱的官方没有关系,是有些人自作主张?
不过,事情总要调查一番,才能搞清楚。
李爱国询问了山歌佬的详细情况,让人把刘平安带下去,刘平安突然停下脚步,问道:“领导,你怎么对干辣椒这么了解?”
“因为国内的干辣椒我都吃过。”
“.”刘平安有点不相信李爱国的话,不过也没有再追问,被带了下去。
老猫带着人走进了审讯室内。
“爱国,行啊,真有你的。”
“猫组长,别半场开茅台,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李爱国给老猫递了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
“半场开茅台这话有点意思,现在咱们很多同志发现线索,就开始庆祝了,确实应该给他们提个醒。”
老猫点点头,拿起笔录看了一遍,又将笔录递给了机务段保卫科的领导。
“马上把山歌佬带回来算了,还是咱们自己走一趟吧。”
老猫并不是不相信机务段保卫科干事的能力,只是山歌佬既然认识刘平安,也可能认识机务段里的其他人。
从这一刻开始,机务段的保卫干事们就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这就是搞保密工作的无奈之处。
山歌佬本名段平,因为山歌唱得比较好,被人送了这么个外号。
他原本是朵把村人,现在是红疆公社食堂的厨子,红疆公社是距离狼脱最近的一个公社,公社里有很多人在狼脱那边有亲戚。
考虑到这边靠近边境,情况比较复杂,外人贸然进入红疆公社,很可能会引来误会。
老猫通过省城联系了地方上的同志,只告诉他们有行动,并没有行动的目的地。
地方上的同志已经接到了上级的通知,也隐约猜到了老猫的身份,当时就集合了队伍。
要搞大行动,准备工作还是要做好,时间有点紧张。
好在有地方同志的配合,一声令下,参与行动的队伍开始在指定的地点集合,并分发武器。
行动调集了几十人,全副武装,分成三个行动小组,分工明确,分别是抓捕组、巡逻组和专门与红疆公社沟通的宣传组。
宣传组由地方上的同志组成,有几个还是专门负责红疆公社工作的同志。
李爱国也跟随队伍一起行动,分到了一把五四手枪,别在了腰间。
夜色深沉,路灯昏暗,大街小巷,一片寂静,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在夜色的掩护下,几辆解放大卡车沿着崎岖的道路飞速奔驰,朝着红疆公社而去。
跟老猫预想的一样,红疆公社的民兵警惕性很高,队伍刚过了小桥,就有民兵从树林里蹿出来,乌黑的枪口对准了卡车。
他们只有几个人,被雪亮的车头灯照到,脸上却没有任何畏惧之色。
“赵同志,现在麻烦你们了。”老猫朝着坐在身旁的一个黑色中山装说道。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黑色中山装打开门下了车,朝着那些民兵们喊道:“是寸标队长吧?我啊,县城的老赵。”
民兵队长眯起眼睛看着黑色中山装,等认出来后,惊讶道:“武装部的赵部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黑色中山装脸色严肃起来:“红疆公社民兵队听令!从现在起,全体服从专案组指挥,配合抓捕一名重要嫌犯,明白吗?”
寸标双脚立正,冲着他敬了礼:“明白!”
“还不快把路让开,清理障碍!”赵部长沉声道。
“是!”寸标立刻回头朝身后的民兵们挥手,“都愣着干什么?是县里来的领导,快把枪放下!把横在路上的树干、枝桠全搬开,动作快点!”
那些民兵们这会也看出来了,今天晚上肯定是有大行动,各个都来了精神。
不过片刻,路障便清理干净。
老猫推开车门跳下来,冲寸标招了招手:“寸队长,你对公社地形最熟悉,现在由你带队领路。”
寸标连忙凑上前,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首长,您这是要抓谁啊?咱们公社还有嫌犯?”
“你们公社食堂的厨子,段平,外号叫山歌佬的那个,认识吗?”老猫问道。
“山歌佬?”寸标眼睛一亮,脸上立刻露出鄙夷之色,“我早看那小子不对劲!平日里就爱跟公社里的女同志嬉皮笑脸,没个正形,还总偷偷往城里跑,原来真是个迪特!”
他抬手朝不远处指了指。
夜色中能看到几排土坯房的轮廓,最靠边的一间亮着微弱的灯光。
“那里就是公社食堂,山歌佬平日里就住在食堂后院的小隔间里,这会儿估计还没睡呢。”
“带路!”
此时红疆公社的大食堂已经散了晚伙。
锅碗瓢盆在院坝里摆着,灶房后头那间堆柴火的小耳房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段平正坐在被褥上,他对面坐着的是个小寡妇,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头发梳得光溜,正用乌黑的大眼睛盯着段平。
段平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山里人的野调儿飘出来:
“正月放马喔噜噜的正月正哟,
赶起马来登路里程,哟哦,登路里程。
马无野草不哩不会胖哟。
草无露水不会里发,不会里发。
哟~哦~”
不得不说,段平的嗓子确实很好。
小寡妇听得心神荡漾,煤油灯攒动的火苗,映照得她的小脸绯红起来。
“段哥,现在公社里已经不准唱这种歌了,以后还是少唱一点吧。”小寡妇用软绵绵的声音说道。
段平“嗤”了一声,点着了自卷的旱烟,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妹子你懂啥?
咱公社的灶房离了我段平,就得喝西北风!支书家的老母亲牙口不好,谁给炖的软和鸡蛋羹?
县里干部下来检查,哪回不是我掌勺做的红烧肉?”
“再者说,我在县城饭馆里有拜把子的兄弟,真要出点啥事儿,一句话的功夫就平了。这红疆公社地界上,还没人敢给我段厨子脸色看。”
“嗯,我知道段哥哥是个有本事的,不像我那死鬼男人,长了一副好皮囊,没想到才结婚几年,就丢下我去了。”
小寡妇说着话,低声啜泣起来:“留下我带着几个孩子吃苦受罪,这日子可咋过啊。”
段平见状,立马站起身,往门口探了探脑袋,外面非常安静,看不到一个人。
他回身抓起墙角的粗布粮袋,用粗瓷碗舀了三碗玉米面,“哗啦”倒进小寡妇带来的小布兜。
“拿着,趁没人看见赶紧藏灶灰里带回去。这是我攒下的私货,旁人我可不给。”
小寡妇眼睛放光,欣喜道:“段哥,你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菩萨可不止给这个。”段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这手,看着糙,摸着手感倒嫩。”
小寡妇慌忙往回抽手,身子却没真挪开:“段哥,使不得,让嫂子知道了,要薅我头发的。”
段平心底冒出一股邪火,伸手就往女人腰上揽:“怕啥?这会没人来食堂了,就咱俩人。跟了哥,以后不光有玉米面,肉票、布票都给你弄来。”
“可公社里一年到头分的粮都不够吃,哪来的余钱弄这些?”
见小寡妇的胃口挺大,段平压低声音说道:“哥有路子。过了公社西头的狼头山就是狼脱,那边缺盐缺布,缺胰子,咱们这边缺辣椒。
你不是天天去山脚下放羊吗?趁守卡的民兵换岗时溜过去,把东西揣到怀里带过来,谁能怀疑?”
听到这个,小寡妇的脸“唰”地白了,猛地从他怀里挣出来:“段哥,被抓住要吃枪子的!我不敢!”
“段哥,这要是被抓到,可是要吃枪子,我可不敢。”
见小寡妇还是迟疑,段平心中暗骂这女人胆子太小了。
要不是他去的次数多了,担心被人发现,才不会找她呢。
“怕什么,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拿了东西,往怀里一踹,他寸标还敢搜你一个女人的身?”
段平从兜里摸出几张毛票,在女人的面前晃了晃:“你跑一趟,我给你六毛钱怎么样?”
看到钱,女人的态度瞬间软化了,一把抢过了钱:“段哥,那我以后就跟你干了,这些钱我就先当做定金了。”
“定金都收了,哥也得要份定金不是?”
段平邪笑两声,一把将小寡妇儿推倒在那堆旧被褥上。
煤油灯的火苗在玻璃罩里摇摇晃晃,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缠成一团。
突然。
食堂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干什么,干什么,我就是跟杨金花同志谈谈工作。”段平猛地从被窝里跳出来,只穿着一个裤衩子大声喊道。
“谈工作谈到被窝里了?”寸标队长也被这一幕给惊住了,这也太丢脸了。
“再说了,你一个厨子有什么工作要谈!”
段平看到寸标,眼睛瞬间红了:“寸标,我跟公社领导是什么关系你也知道,你不怕领导收拾你?”
寸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闪到了一旁:“李同志,人交给你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