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只看见，在罗修的身上，虽然他是身穿着那“圣者”的圣袍，但实际上，他的气息却与那神圣温暖的【光辉】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

那是【深渊】的、无比强烈的【深渊】，比阿克庇勒斯身上所散发的、还要更加浓烈、更加幽邃得多的暗蚀灵性气息！

那漆黑的光芒如绸缎般萦绕着罗修，那光芒中甚至没有任何一丝杂金色，给阿克庇勒斯以冰冷到蚀骨的感觉；而在罗修的侧额上，凝成实质的暗蚀灵性，也已凝聚成一支扭曲的恶魔尖角，那已然证明了，现在的罗修，无疑是“恶魔”！

“不可能……”

阿克庇勒斯，祂的瞳孔剧烈地震颤着，祂的确已亲眼目睹了、见到了现在的罗修乃是与祂同样的“恶魔”，但本能的，本能令祂决不相信眼中所见的——

【光辉】与【深渊】，完全悖逆的两道命途，怎么可能在一位“圣者”的身上，同时如此清晰地呈现！

从“天使”堕落，成为“恶魔”的阿克庇勒斯，更是清楚地知道，【光辉】是能被【深渊】侵染的，但却是绝对无法与【深渊】共存的。

便如阿克庇勒斯自己，祂的权柄【混沌神诞·真正天国】已然是【深渊】的权柄，绝回不去光辉。

但是——在阿克庇勒斯的眼中，祂却看到了绝无可能发生的事——

之前，还在以最纯粹的【光辉】的力量，与自己陷入那样烈度激战的罗修，现在却完全是【深渊】“冥河使徒”的姿态，而在罗修身上，无论是【光辉】、还是【深渊】，它们竟能互相如此流畅地转化、如此和谐地共存！

甚至，连他手中正捧着的那本黑色的书——那透露着浓郁古朴气息的书，从那之上正散发出极为浓烈、又极为纯粹的【深渊】气息，

阿克庇勒斯并非完全由“冥河”所诞的恶魔，不知道那是《深渊圣典》，但也已从那本书上，感受到了来自【深渊】的最根源、更在阿克庇勒斯自身“真正神性”之上的【深渊】灵性！

“绝对不可能……”

阿克庇勒斯的瞳孔，震颤得愈发剧烈了。

祂仍不愿相信，自己眼中所见到的，但祂就是看见了——看见了绝无可能发生的事。

忽然。

在阿克庇勒斯的脑海中，忽然醒悟了，理解了某些、原本祂无法想通的事。

之前，当自己向着亚古思教会之内，释放出自己的权柄，【混沌神诞·真正天国】之时，祂的确亲眼看见了罗修被浸入那黑潮中，但随后，罗修毫发无伤、一丝未受侵染地从黑潮中冲出，那是自己战败、被杀死的转折——

当时，阿克庇勒斯想着，是因为罗修掌握着连祂也不知晓的【光辉】权柄，以此净化了黑潮、保护了自身，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纯粹是因为，罗修既是【光辉】的圣者，却也是【深渊】的使徒！两道命途在他的身上乃是绝妙的和谐与平衡，那让黑潮无法侵蚀他，他自己早已踏上的【深渊】，已在保护他！

……

“你想到了吗，阿克庇勒斯？”

在阿克庇勒斯的对面，罗修仍在发散着自身灵性，他的灵性威压已完全笼罩了阿克庇勒斯，便从祂的身上每一处缝隙中涌入，罗修已掌握了，属于阿克庇勒斯的“真正真名”——

“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为——【原初恶曜·混沌勒朗恩·亵渎八翼·浊光阿塔亚·秽日灾天使·阿克庇勒斯】？”

“……”

——哗！！！！！

在罗修戡破了、并真正诵念出“阿克庇勒斯”真正真名的那一刻，在阿克庇勒斯的身躯上，发出剧烈的流水声，原本浓郁包裹着的漆黑混沌，便如被大水冲洗般褪去，显露出祂的本身——

那是极其纤细而瘦弱、皮肤如枯木般皱褶、包裹着如纤维般的身体，在罗修眼中，便看着阿克庇勒斯的血肉一层层被剥去，露出祂的灵性本质，也再次暴露出了，祂的那一颗“心脏”！

作为“原初恶魔”的神灵之心——那颗金色的心脏，正一阵、一阵泵动着，漆黑的灵性与血液汇入其中、再向外泵发，在罗修的眼中已清晰可见。

同时地，从罗修的身上、也从阿克庇勒斯的身上，都猛烈地爆燃起烧灼的焰火，那是真名反噬的烈焰——那让罗修感到了痛楚，却也让阿克庇勒斯，感到了更加倍的痛苦！

“——呃啊啊啊啊啊！！！！！”

阿克庇勒斯，发出新一阵、极尖锐的哀嚎，那哀嚎声震荡着罗修的耳膜，也让罗修逐渐皱起了眉头。

到现在——罗修的灵性实质，已完全穿刺到阿克庇勒斯的灵性最深处！

他在进行着尝试，尝试将阿克庇勒斯的“真正真名”实现戡破后，自己是否能够真正支配祂。

但阿克庇勒斯的反抗如此剧烈，甚至在罗修的感受中，无论是“冥河”、还是自己的灵性对祂的禁锢与控制，都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原初恶魔”阿克庇勒斯，在将祂从“冥河”之中复活前，罗修是有想过，能不能并不真正杀死祂，而是凭自己的力量完全掌控祂、支配祂，让祂为自己所用的。

但现在，当阿克庇勒斯越是反抗、祂的灵性与自己的灵性纠缠、越是猛烈到近乎于紊乱，罗修便越感觉，自己并无法真正“掌控”、真正“支配”一位原初恶魔。

虽然祂的力量的确很强大，如果能完全为自己所用的话，有着比杀死祂来得更大的好处——但阿克庇勒斯仍太危险，那是超出了现在的自己、能够接受的危险。

毕竟自身的【深渊】，只有五重命途。自己还并没有掌握、能完全控制一位“原初恶魔”的技艺。

何况现在的阿克庇勒斯，是最为虚弱的状态，如果让祂恢复，就算自己还有着奎桑克斯压制着祂，也并不一定就能完全控制祂——一旦让阿克庇勒斯失控，祂能造成的破坏是难以预测的，能造成的损失更是难以估量。

想要掌控、那看去极其强大、实则危险至极的力量，有着一位前辈，已经替自己探过路了，就是芬莱克……罗修心想着，他绝不会步芬莱克的后尘。

况且，更根本的考虑，还是如果不杀死阿克庇勒斯，而是将祂掌控——自身【光辉】与【深渊】的分配，同样会失衡。届时自己还是否能在如此浓烈的【深渊】力量浸染下，保持清醒与理智……罗修并不确定。

他因此下定了决心。

他的目光——注视着阿克庇勒斯的目光，已然变得冰冷。

他向前走去，他的目光已看向阿克庇勒斯的身躯之中，看向祂的那颗心脏。

祂曾是八翼的天使、而后堕落成恶魔，承载着这一切的，“魔神”的心脏。

……

（晚点还有一更，ov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