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地不宜久留,琳熙转身就走。
他在办公室里取了几样东西,经过徐芸房间时,里面隐约还传出争吵声。
“怎么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刚下楼,就碰见一个老熟人。
“嘘,小声点,里头正吵着呢。”琳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呵呵,怕什么。协会现在做大了,眼红的人自然不少。只要肯分点利益出去,他们也不会太过干涉。至于那些口号宣传,走个形式罢了。那么多大公司都搞这套,咱们特立独行,反而显得扎眼。要我说啊,只要能赚钱,姿势难看点都不是事儿。”身材瘦高的青年靠在墙上轻笑。
“我们都是国外回来的,别把事情想简单了。论赚钱他们不如我们,但搞斗争……我们还真不一定是对手。对了,和各大电商平台的合作怎么样了?听说最近出了点问题。”琳熙把青年拉到一个无人的房间。
“只要你们能和上面搞好关系,出事有人兜着,我这边自然一帆风顺。”
“搞好关系?说得轻巧。我和徐芸就算能做表面文章,协会其他成员呢?要是整体作风让人反感,人会越来越少。再说了,我们天天和国际打交道,强行让人适应我们这套,合作机会可能大大减少。”琳熙皱眉。
“你们是协会的三巨头,这些事你们自己定吧。好了,我去看看他们吵得怎么样了。”青年耸耸肩,他摆摆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家伙……”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琳熙心里总觉得不太塌实。
此时,距离海归协会总部十几公里外的一栋大楼里,一场关于青年海归协会的讨论正在进行。
协会如今风头正盛,早已引起各部门和组织的关注。
“青年海归协会的规模已经超过几家上市公司总和,我认为这类组织必须严格管控。据我了解,他们以协会名义行公司之实,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问题!”一个头发稀疏的国字脸男人手持文件说道。
“比如?”一个女人问道。
“比如外贸业务。海归协会的外贸体量远超一般企业,他们在上下游之间牵线搭桥收取中介费,但这些交易走私人账目,根本没有报税。此外,他们与各大电商平台深度合作,这方面的税务问题就更不用多说了。”男人说得一本正经。
女人听完轻笑一声,没有说话。意思很明显,这理由未免太牵强。
“海归协会的作用非常重要,尤其在海外招商引资方面贡献突出。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总想找他们的问题。如果真要查偷税漏税,不如先去查那些大企业。”一个戴眼镜、气质斯文的中年人喝了口茶说道。
国字脸不满道:“什么叫‘找问题’?不能因为海归协会对你们部门有贡献就偏袒吧?我们要实事求是!就算没有偷税漏税,他们的规模也过于庞大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清楚,这些从国外回来的人,你能确保他们心向哪里吗?再不严加管理,万一涉及国家安全,谁来负责?”
他顿了顿,语气更重:“再说,现在国内的外资实在太多了。银行、制造业、互联网科技,哪个领域没有外资身影?说句不好听的,照这样下去,再过几年,咱们坐的这个位置恐怕都得换外国人!”
“外资进入有利于经济发展,这说明我们在与国际接轨,是好事啊,我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海外华侨说到底和我们同根同源,很多人回来投资办企业,未必是为了赚钱,而是抱着建设家乡的心。你这么说传出去,不是寒了人家的心吗?以后谁还愿意回来?”眼镜男摊了摊手。
“呵,当初选择出去,现在回来图什么?不就是冲着福利吗?你说得他们可真高尚。”
“我也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在家能吃饱饭,谁愿意出去讨生活?多反思反思自己的原因吧。”
“你……你这说的什么话!”国字脸气得脸色发红。
他还想争辩,却被一个形似弥勒佛的男人打断:“咳咳,我来说几句……你们两人讲的都有道理。据我了解,现在银行坏账率升高、抽贷频繁的现象,都和青年海归协会操控的金融公司有关。再这样下去,经济恐怕真要出大问题……”
新庐。
为陈凯文下葬后,父子二人坐在车里。
“你爷爷临走前,跟你说了什么?”这个问题陈逸枫憋了很久,直到现在才问出口。
“爷爷说他生了三个笨蛋。”陈熙忍着笑答道。
这话倒是不假,只不过那是前世陈凯文在气头上说的。
“哼,回去告诉你妈,别老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前几天雷奥来找我,说德意志那边打算终止和华德的合作。我明白,他们肯定是想转向新德了。但我把话放在这儿。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翻身。”陈逸枫靠在椅背上,语气低沉。
“哦?你还能有什么后手?现在应该被银行逼得够呛吧。”陈熙摸了摸鼻子。
金融公司的资金链断裂,陈逸枫私下肯定挪用了华德的资金去填窟窿,现在说什么翻身,无非是自我安慰。
“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银行也好,其他人也罢,到时候吃了多少,都得给我吐出来。”说到其他人时,陈逸枫停顿了几秒,神情略显尴尬。
“你……”
“好了好了,我接个电话。”陈逸枫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律师来电。他急急打断儿子的话,示意对方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