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殿主说,其实他一直都可以执器,因为天书院有个神秘的传承的,他是传人之一。”
人族大军之中,无数人的表情都开始的变得复杂无比。
有些强大不是靠传言就能够让人感受到的,除非他们真正见过,真正地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那磅礴如海的威压。
最关键的是,圣器对於人族一直都有著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季忧执器的画面给了他们无尽的震撼。
至於商希尧,则攥紧了拳心,肩膀开始忍不住的颤抖,就连霍行中与陈氏姐弟也一同陷入了沉默。
同样震惊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妖族那些的人,族长,少族长,皇子,神將,他们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有些微微失神。
因为即便季忧手握圣器,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抗衡四个临仙的,不然的话,人族早就反攻过来了,何至於一直退守到南方三州。
可他们没想到在这种明显劣势的情况下,季忧都可以寻到时机,精准无误地重创厄沙。
“轰!!!”
无尽的狂风在其耳边咆哮,仿佛声嘶力竭的怒吼,季忧驱动天书狠狠砸向歿渊,以攻代防。
但对方毕竟有三人,先前的追逐战中也摸清了他的出手方式,於是在他转身一瞬便开始合力。
於是在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季忧被狠狠杀退了出去,嘴角不由得溢出一缕鲜血,连手中的天书也在鸣颤不断。
见到对方受伤,歿渊立刻乘胜追击,手握一团炸裂的天光朝著季忧狠狠杀来。
但下一瞬,一面镜子倏然升空。
灵剑山小鉴主在看到季忧的那一刻就已经腾空而起,以鉴为剑,镜中无尽的天威被凝聚成了巨大的剑气,將歿渊轰然斩退了出去。
事实上这並非小鉴主到此后的第一次出手,因为就在她腾空而起之际,她的一道仙光射入正在交战的大军之中。
封阳手握长枪正在抵抗遗族进攻,而一道潜藏许久准备从左侧袭杀他的道杀机被这仙光轰然斩碎。
鲜血迸溅之间,这位妖族公主微微抬头,便见那一抹熟悉的红裙扶摇直上,睫毛不由的轻轻一颤。
那年妖族意图与人族爭抢气运,他们曾到盛京到处搜寻消息,她听说了不少关於这位小鉴主的事。
修行天赋卓绝,孤高冷傲,一个人支撑著灵剑山,让其在巨大的內部爭斗之中始终没有分崩离析,手段与谋略都很让人佩服。
但同时她也知道,她是季忧公开的道侣,且性格极为霸道,所以觉得疑惑。
先贤圣地的短暂地交集之中,她確认自己的亡夫牌位被柔儿误交给了对方,肯定是被对方看到了。
她不知道这些骄傲的灵剑山小鉴主被治服了,所以很意外她会在这种时刻对自己出手相助,忽然觉得如果真的做了姐妹,她未必真的像先前想的那样极难相处。
与此同时,霍均与商行道也腾空而起,天钟与仙鼎轰然歿渊与祸殃。
而在地面战斗之中,隨著人族的加入,妖族的压力也瞬间开始减轻,无数返祖的妖王开始退居二线,然后將体內的祖血不断逼出。
圣器裹挟天威,漫天震颤,压制了无数夜色与杀光,连虚空都被打的深坑遍布,看上去,满目疮痍。
巨大的剑气长城则在横断山脉之上呼啸升腾,又狠狠坠下,杀得地面一片断肢纷飞,鲜血迸溅。
人族与妖族经过了无数的流血与牺牲,终於在面对遗族的正面战场上占到了优势。
不多时,漫天的爆响之中,霍均手持仙鼎將祸殃王臣轰然砸下了天际。
骨骼的爆响之中,他本就千疮百孔的身躯寸寸开裂,最后在一声不甘的嘶吼之中炸开的四分五裂。
而妖帝也猛然打出一拳,將黯蚀王臣狠狠打落了山脉。
此刻,虚空之中只剩下了歿渊与寂晅。
而人族这边,霍均、商行道、季忧、顏书亦与妖帝,都在凝视著二人。
“当年我们二族可以镇压你们一次,今日便还能,真不知你们何来勇气復生。”
“少说大话吧,你们这些低劣的种族。”
歿渊虽然身陷险境,但却没有丝毫惊慌地看向季忧,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你以为我们真的会死?不,待到我父皇炼化天道的那一刻,言出法隨,我们遗族所有人都会重归,而等待你们的则只有绝望。”
“不用跟他们多说什么,杀了便是。”
浑身遍布腐朽气味的商行道厉喝一声,眼眸之中杀意汹涌。
禹州一战中,他確实如霍均一般以圣器震杀了一位王臣,但他获胜的过程却不如山海阁的霍均那么轻易。
因为霍均有陈氏姐弟所持有道碑相助,两件圣器对两个王臣,自然能够在有惊无险中取胜。
可商行道那边是一对二,所以他是受了伤的,以至於身体的彻底腐败只剩一线,飞升大劫近在咫尺,所以他是整个战场当中最为著急的,恨不得立刻就撕开这憧憧夜幕。
“轰!!!!”
再没有任何保留,商行道將残存的所有灵气尽数灌入身前那尊古朴的仙鼎之中!
这尊被问道宗执掌千年的圣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震颤了起来,鼎身之上的无数天道刻痕仿佛都活了过来,轰然间爆发出强烈的天威,倏然放大。
携著倾覆寰宇之势,朝著前方那两位气息相连的遗族王臣,轰杀去!
光芒所至,虚空震盪,黑夜奔涌。
一旁的霍均也和他一样,自知自己时日无多,当即不再迟疑,擎起手中天钟便要与他联手,將眼前大敌彻底抹杀。
然而,未等那天钟再次爆发出应有的威能,一股浩瀚无边、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威压倏然降临。
它无形无影,却重若整片苍穹压下,只一瞬间,竟压得那正要衝天而起的天钟发出一阵哀鸣,神光骤黯!
那是一双大手,一双漆黑的大手,在眾人思维尚未转过的剎那,已无视时空阻隔,狼狠拍击在那尊已化作山岳的仙鼎之上。
咣地一声巨响,大地如蛛网般寸寸龟裂,远方的山脉在无声中崩塌、湮灭成灰,原本还在进发天威的仙鼎被瞬间发出一声鸣颤,被逼得光华瞬间內敛。
而商行道则直接僵在原地,仿佛愣住了一样。
但事实上他並未愣住,而是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疼痛。
那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疼痛。
商行道也曾是亲传出身,本身实力强大,修行天赋又极高,掌器速度堪称同辈最快,从亲传到掌教,一直都稳坐问道山。
他原以为自己也会和先祖一般,到了合適的时机便可飞升而去,铸就仙体后获得大自由。
可他並未预料到,他这一代的仙宗掌教竟然会这么难做,族群內部矛盾激化,外部遗族入侵,还有遗族復生都被他赶上了。
但即便如此,以他临仙境的实力加上圣器的加成,他从未受过重伤,甚至对所有事物都仍旧存在俯瞰的態度。
直到此刻,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强烈的疼痛钻心刺骨,他在僵直中產生了这一生为数不多的恐惧,却个法阻止那疼痛的迅速蔓延,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地扩入了自己的肉身。
“怎么可能————”
膨地一声闷响,商行道的肉身开始寸寸开裂,隨后猛然炸碎。
儘管他的肉身早已腐朽坡竭,没有了什么强度,但这强行碾碎的过程依旧给他带来了撕裂神魂般的极致痛楚,令这位问道宗掌教发出了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而那黑暗大手兰不停滯,如影隨形般呼啸而下,同时五指箕张,径直將商行道的神魂抓在了手中。
作为逼近升的丐仙境,他的神魂已经初具琉璃光泽、带著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浑身光华不息,可此刻在那大手之中,却如同一只玻璃雕刻的小虫一样。
隨即—
“嘭!!!!”
清碎之声如琉璃迸裂,商行道的神魂在虚空中彻底爆散,化为无数流萤般的光点,转瞬便被周遭的黑暗个常吞噬。
地面上,所有廝杀戛然而止。
个论人族抑或妖族,皆不由自主地仰首望天,眼中只剩下茫然的空白与深切的愕然。
神魂本是个乍之物,散则个痕。
但商行道那具残破的肉身碎骸却是有形的,隨著那肉身的崩开,並著近乎乾涸的暗红与骨屑的碎块开始四下仍溅。
其中有一张凝固著狰狞表常的麵皮,碎裂的的让人感到恐慌。
死了————
一代仙宗掌教,就这么死了————
此刻,所有人都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慄,目光惊恐地投向那仿佛永个止境的滔滔黑夜。
在那夜色深处,一道个比庞大的虚影漠然矗立,其广袤仿佛与天道等同,周身瀰漫著令万物俯首、眾生战慄的绝对丕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