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精神皆是一振。
如今傅家初来乍到,强敌环伺,若能有一条稳定的财路,无疑能大大缓解资源压力,为后续发展积蓄力量。
“奎哥,快说说看,你都发现了什么好路子?”傅永运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傅永奎清了清嗓子,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晋州富庶,修士众多,消费能力远非梧州可比。但相应地,竞争也极为激烈。常见的丹药、法器、符箓等生意,早已被本地各大世家和商会瓜分殆尽,我们贸然插入,成本高,风险大,难有作为。”
“因此,我着重留意了一些需求存在,但供给尚不完善,或是我傅家凭借自身特色能够占据优势的领域。目前看来,有三条路较为可行,各有利弊,需请永繁哥和诸位共同定夺。”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
“其一,【高端定制灵膳与灵酒】。”
“晋州修士追求享受,对于能辅助修炼、滋养神魂、甚至带有特殊功效的灵膳灵酒需求旺盛,且愿意支付高价。尤其是那些卡在瓶颈期的修士,对此类物品更是趋之若鹜。”
“永薇姐,永富哥和长礼叔,在灵植培育和膳食调理,灵酒方面颇有独到之处。我们可以在苍南府立足后,利用当地可能存在的特殊灵植、妖兽资源,结合家族秘方,打造几款招牌灵膳和灵酒。初期可以走高端精品路线,专供金丹及以上修士,甚至接受定制。此路利润丰厚,且能结交高阶人脉,但前期投入较大,需要可靠的灵厨师和酿酒师,并且对食材品质要求极高。”
接着,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其二,【特色灵宠与战兽培育】。”
“晋州修士同样热衷于驯养灵宠,无论是用于辅助战斗、追踪寻物、还是日常陪伴。我观察发现,市面上的灵宠多以常见种类为主,缺乏特色和潜力。”
“而我们傅家,拥有‘混沌’这等异兽,还有青蛟、骷髅妖藤等强大战兽,这在无形中就是一种招牌。我们可以利用这份‘声望’,在苍南府寻找合适的灵兽栖息地,尝试培育一些具有特殊血脉、或能力独特的灵兽幼崽进行售卖。甚至可以承接一些灵宠的配种、驯化业务。此路能充分发挥我傅家在御兽方面的潜在优势,一旦打出名气,利润稳定。但培育周期较长,且需要专业的驭兽师和安全的培育基地。”
最后,他伸出第三根手指,语气带着一丝慎重:
“第三条路,比较取巧,是‘信息差套利’。”
傅永奎压低了声音:
“晋州与梧州、境州等地物产迥异。
有些在晋州常见甚至被视为鸡肋的材料,在梧州可能是稀缺资源,反之亦然。
我利用这段时间,初步整理了一份两州物产差价清单。例如,晋州特产‘云雾茶’,有清心明目之效,在此地价格平平,但若运至梧州,因其独特风味和功效,足以成为高阶修士追捧的灵茶,价格可翻五倍以上!而梧州特有的‘暖阳玉’,在此地却是稀缺的炼器、布阵材料。若能建立起稳定的跨州商路,利用信息差进行贸易,利润最为丰厚。但此路风险也最大,需要可靠的商队和强大的护卫力量,否则极易在路途上被劫掠,而且需要打点好两州关卡。”
傅永奎说完,看向傅永繁和众人:
“三条路,一条稳妥但见效慢,一条能发挥特长但需长期投入,一条收益高风险也高。如何取舍,或者是否并行,还需大家商议。”
傅永奎将三条商路利弊分析完毕,屋内众人皆陷入思索。
众人都觉得三条路各有可取之处,难以轻易割舍。
傅永繁目光灼灼: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我傅家初临晋州,强敌环伺,资源贵乏,绝不能将希望寄托于单一途径。这三条路,我们要齐头并进!”
“灵膳灵酒立名,灵宠培育固本,商队贸易造血!三管齐下,方能以最快速度在晋州扎下根基,应对来自武家、程家等势力的挑战!”
他看向傅永奎:“永奎,你心思缜密,善于经营,这三条线的初期规划和协调,便由你总揽,需要什么资源、人手,直接向我汇报。”
“是,永繁哥!”傅永奎激动地应下,感到肩头责任重大,但也充满了干劲。
“诸位,”傅永繁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前路艰险,但我傅家从不惧挑战。如今方向已定,诸位需各司其职,尽快恢复、提升。明日我便再去镇世司,无论如何,也要先将苍南府的‘名分’拿到手!”
“是!少族长(永繁哥)!”
…
…
镇世司,晋州分殿。
巍峨肃穆的主殿深处,一间灵气氤氲的静室石门缓缓开启。一位身着玄黑司主袍服,面容古朴,眼神开阖间隐有雷光闪动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他,便是晋州镇世司分殿的正殿主——雷浩。
他甫一出关,周身尚未完全收敛的磅礴气息便让殿外值守的司卫感到一阵心悸。
“传李晟来见。”雷浩声音平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多时,副殿主李晟(李万户)匆匆赶来,脸上带着惯有的谦卑笑容,躬身行礼:“恭贺殿主出关,修为更进一层!”
雷浩在主位坐下,澹澹道:“本座闭关这些时日,州内可有何要事?”
李晟心中微松,以为殿主只是例行询问,便如往常一般,将晋州各大世家的一些明面上的动向、几处秘境资源的分配情况等不痛不痒的事务汇报了一遍,言语间将自己打理庶务的“辛劳”稍稍表露。
雷浩不动声色地听着,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待李晟说完,才似随意地问道:“听闻梧州新晋的傅家,已至州城多日,前来办理苍南府封地交割,此事进展如何?”
李晟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赔笑道:“回殿主,那傅家手续是到了,只是其中几处地界划分与旧档略有出入,下官为谨慎起见,正命人调阅更早卷宗核对,以免日后生出纠纷。另外,交割所需的一应信物也需时间准备,故而……还需些时日。”
他自认这番说辞滴水不漏,既表现了尽职尽责,又合情合理地拖延了时间。
然而,雷浩闻言,却是冷哼一声:“略有出入?还需时日?”
他目光如电,扫向侍立在一旁的一名心腹执事。那执事立刻上前一步,躬身禀报:“启禀殿主,经属下核查,傅家所有封地文书、印信凭证皆已齐备,完全符合朝廷规制,并无任何瑕疵。按律,在一个月前他们初次前来时,便可完成所有交割程序。”
李晟脸色瞬间一白,额头渗出细密冷汗。他万万没想到,一向不管细务的雷殿主,此次出关竟会直接过问此事,而且还提前派人核查得如此清楚!
“李副殿主,你有何解释?”雷浩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沉重的压力。
李晟慌忙躬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殿主明鉴!是……是下官失察,下官只是想着稳妥起见,绝无故意拖延之意啊!请殿主恕罪!”
“玩忽职守,徇私拖延,还敢狡辩!”雷浩勐地一拍扶手,声如惊雷,“即日起,剥夺你副殿主协理庶务之权,于殿中静室反思己过!晋州镇世司一应日常庶务,暂由刘副殿主接管!”
李晟如遭雷击,浑身一颤。晋州乃是繁华大州,镇世司设有数位副殿主,这协理庶务之权乃是实权,油水丰厚,更是结交各方势力的关键!如今被夺,等于断了他一臂!
“殿主!殿主开恩啊!”李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也顾不得颜面,连连叩首,“下官知错了!下官只是一时糊涂,求殿主给下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下官定当兢兢业业,将功补过!”
雷浩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既然你诚心悔过,本座便给你一个机会。”雷浩语气稍缓,“州西三千里外的‘黑风矿场’,正缺一位镇守使。你便去那里镇守十年,十年期满,若无过失,再议你回返之事。”
黑风矿场?!
李晟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那地方灵气稀薄,环境恶劣,出产的只是一种低阶炼材,根本就是个无人愿去的苦寒流放之地!去那里镇守十年,不仅修为难以寸进,人脉尽失,等他十年后回来,这镇世司哪里还有他的位置?这分明是明升暗降,形同贬黜!
“殿主!那黑风矿场……”李晟还想挣扎求情。
“此事已定,无需多言!”雷浩直接打断了他,站起身,拂袖而去,不再看他一眼。
一直冷眼旁观的刘副殿主此刻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拍了拍李晟的肩膀:“李兄,哦不,李镇守使,黑风矿场责任重大,你可要‘好好’镇守,莫要再‘失察’了才是啊!哈哈!”
说罢,刘副殿主志得意满地大笑着离去。
空荡荡的大殿内,只剩下李晟(李万户)失魂落魄地跪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冰凉。
完了!全完了!
数十年的苦心经营,好不容易爬到的位置,就因为傅家……就因为这群乡巴老的到来,顷刻间化为乌有!
“傅家……傅长生!都是你们!若非你们来到晋州,我岂会落得如此下场!”李晟双目赤红。
他对傅家的恨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深入骨髓!
此仇不报,他李晟(李万户)誓不为人!
…
…
刘副殿主离开主殿,回到自己的值房,脸上犹自带着一丝快意。他与李晟素来不和,如今见对方吃瘪,自然心情舒畅。
更关键的是,他敏锐地嗅到了这其中不寻常的气息。
他唤来一名心腹执事,吩咐道:
“去,将苍南府封地交割的一应文书、印信准备好,盖上本殿的副印。”
那心腹执事一愣,迟疑道:
“大人,这……按规矩,不应该是傅家之人备好礼物,前来司内办理吗?我们主动送去,是否有些……跌了份?”
刘副殿主闻言,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懂什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殿外繁华的州城景象,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且想想,殿主他老人家,何时过问过这等具体封地交割的庶务?又何时会为了一个新来的五品世家,如此不留情面地处置一位副殿主?”
心腹执事若有所思。
刘副殿主继续道:
“这傅家,要么是潜力惊人,让殿主都看到了其未来,愿意提前结个善缘;要么……就是背后站着连殿主都需慎重对待的人物。无论是哪一种,都绝非程家那点蝇头小利可比。”
他转过身,看着心腹,语气带着告诫:
“李晟那个蠢货,就是眼界太浅,只盯着程家给的那三瓜两枣,却不知自己踢到了铁板。我们若还端着架子,等傅家上门,那才是真正的愚蠢。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傅家初来乍到,正是需要助力之时,此时主动示好,这份人情,可比日后他们站稳脚跟再去结交,要厚重得多!”
心腹执事恍然大悟,连忙躬身:
“大人高见!属下愚钝,这就去准备!”
“嗯,备好之后,随本殿亲自去一趟西街。”刘副殿主整理了一下袍袖,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本殿倒要亲眼看看,这能让雷殿主亲自出手敲打的傅家,究竟是怎样的龙虎之辈。”
…
…
不久后。
刘副殿主便带着心腹执事,以及一应盖好印章的封地文书、印信,低调地离开了镇世司,径直朝着州城西街那片贫民窟的方向而去。
他们这一行人身着镇世司的制式袍服,走在肮脏破败、灵气稀薄的西街街道上,显得格外扎眼。
原本在街边懒散晒太阳、或是为了一点微薄资源与人争得面红耳赤的落魄修士们,纷纷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
镇世司的大人物,怎么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当看到刘副殿主一行人的目标,赫然是那张老汉小院时,各种议论声顿时如同苍蝇般“嗡嗡”响起。
“嘿!看见没?镇世司的大人们往张老头家去了!”
“我就说吧!那张老头不听劝,非要收留那帮外来户,这下惹祸上身了吧!”
“肯定是武家或者程家发力了!在这晋州,谁敢跟他们作对?”
“啧啧,镇世司都亲自上门拿人了,张老头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活该!早就跟他说了,别逞能,别当出头鸟,晋州这些地头蛇是好惹的?为了几个不相干的外人,把自己和孙女的命搭进去,图什么?”
“就是,还以为自己做了件大好事,结果把煞星引到家门口了吧!”
各种幸灾乐祸、冷嘲热讽的声音毫不掩饰地传来,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镇世司的人此刻上门,定然是张老汉收留傅家之事东窗事发,前来问罪甚至抓人的。
在这片挣扎求存的贫民窟,冷漠和自保才是常态,像张老汉这样“不识时务”的,在大多数人看来,落得什么下场都是自找的。
刘副殿主听着周遭的议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脚步并未停留,径直来到了张老汉那连院门都歪斜破败的小院前。
……
小院内。
张老汉透过门缝看到刘副殿主一行人径直朝着自家院落走来,那身醒目的镇世司袍服如同索命的符咒,吓得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祸事了……祸事上门了!”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勐地转身,一把抓住傅永繁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和决绝:
“恩公!快!快带着我孙女从后门走!老朽……老朽豁出这条命去,也能替您们挡上一时半刻!他们主要是来找我麻烦的,跟你们没关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傅永繁往后院推,自己则准备冲出去拦住刘副殿主,哪怕是用自己的老骨头去抱对方的腿,也要为恩公争取逃命的时间。
傅家救了他孙女的命,这份恩情,他只能用命来报了!
“张老,稍安勿躁。”傅永繁反手扶住几乎要瘫倒的老汉,手臂沉稳有力,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您误会了,刘殿主此来,并非问罪,而是好事。”
“好、好事?”
张老汉愣住了,浑浊的老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镇世司副殿主亲自跑到这贫民窟来,能有什么好事?
傅永繁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同样有些紧张的傅永运和仍在调息的陈风等人,最后看向天音仙子:
“天音,撤去阵法,打开院门。永毅、永运、陈道友、苏道友,随我一同迎接刘殿主。”
他的镇定感染了众人。
天音仙子毫不犹豫,素手轻挥,笼罩小院的隔音防护阵法光华一闪,悄然散去。那歪斜的院门也“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
傅永繁整理了一下衣袍,当先一步,从容不迫地走出院门,傅永毅、傅永运紧随其后,陈风和苏婉也强撑着站起,与天音仙子一同跟在后面。九人虽衣衫不算华贵,甚至有人带伤,但站在破败的院门前,面对镇世司副殿主,却自有一股不卑不亢的气度。
傅永繁对着已走到近前的刘副殿主拱手一礼,声音清朗:
“在下傅永繁,不知刘殿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主海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