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五品,受大周封赏,正是气运凝聚、蒸蒸日上之时!而且傅家与武家已有仇怨,拿他们开刀,既能满足仪式要求,又能报弟弟武厉之仇,还能铲除这个潜在的威胁,简直是一举多得!
武红鸾盯着那行关于“气运之力为钥”的文字,眼中寒光闪烁。
抽取世家气运之法,她并非毫无头绪。
她那位嫁入东宫,深受太子宠爱的女儿武侧妃,为了巩固自身和家族地位,曾暗中给予她不少秘辛,其中就包括一套极为阴损的阵法——【夺运逆脉阵】!
此阵一旦布成,便可强行剥离、汲取一方势力凝聚的气运。然而,此阵有一核心苛刻条件:需以目标世家嫡系高阶修士的鲜血为引,方能精准定位并撬动其族运根基!血脉越纯正,修为越高,效果越佳!
“夺运逆脉阵……”武红鸾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正好合用!”
她立刻将阵法要诀及所需条件告知武宏。
武宏闻言,先是一喜,随即眉头紧锁,面露难色:
“老祖,此法虽妙,但……傅家如今龟缩于苍南府城内,有那‘戍土坤元阵’守护。此乃五阶大阵,威力惊人,据闻连元婴修士亲至,短时间内也难以攻破。傅家若坚守不出,我们根本无法入城擒拿其嫡系,更遑论取其鲜血为引……”
这正是目前最大的难题。傅家得了镇世司的便利,拥有一个坚固的乌龟壳,让他们无处下口。
武红鸾凤目微眯,寒声道:“硬攻不行,便不会想办法将他们引出来吗?创造条件,设局诱之!”
武宏沉吟片刻,脑中飞速分析着傅家目前已知的核心成员信息:
“老祖明鉴。如今确认在苍南府的傅家嫡系,血脉最为纯正乃是少族长傅永繁,金丹中期,若能以他为引,效果必然最佳。但此子性格沉稳果决,心思缜密,经历颇多,绝非易与之辈,想设局引他出城,难如登天。”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除他之外,便是其弟傅永运。此子年纪最轻,虽不知用了何种方法,修为竟也达到了金丹后期,但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他常年居于族内,外出历练极少,经验必然欠缺,心性或许不如其兄沉稳。他……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傅永运……”武红鸾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寒芒凝聚,“金丹后期,嫡系血脉,年纪轻,阅历浅……很好!就是他!”
她看向武宏,命令道:“宏长老,本座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创造条件,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那傅永运引出苍南府,记住,要活的,至少在他作为阵引完成之前,不能死!”
武宏感受到老祖话语中的决绝与寒意,心中一紧,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躬身应道:“是!老祖!属下必定竭尽全力,设法擒拿傅永运!”
苍南府。
傅永毅和傅永繁,天音仙子在后山禁地闭关不出。
陈风和苏婉前往州城接应第一批前来的傅家商队。傅永瑞留在州城打探情报。
傅永运暂时执掌苍南府中庶务。
府城事务虽不算极其繁重,但对于历练不多的傅永运而言,也是不小的考验。他每日处理各项事宜,倒也兢兢业业,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些枯燥,心中对兄长们口中那些波澜壮阔的经历更为向往。
这一日,他正在批阅卷宗,府中管事引着一人前来求见,正是当初收留傅家、如今在府中担任闲职的刘老汉。
刘老汉面色悲戚,眼中带着恳求,见到傅永运便躬身行礼:“小的刘根,拜见永运少主。”
傅永运放下玉简,和声道:“刘老不必多礼,有何事但说无妨。”
刘老汉未曾开口,眼圈先红了,他取出一枚略显陈旧的传讯玉符,声音哽咽道:“少主,是……是小的那离家百多年的道侣……传讯来了。”
傅永运知道一些刘老汉的往事,闻言微微蹙眉。
刘老汉继续道:“传讯说……她已到了弥留之际,想在临走前……见小的一面,也……也想见见女儿小丫最后一面。”他话语中充满了复杂情绪,有悲伤,有怨恨,但更多的是一种时过境迁的无奈与心软。“她说她自知亏欠我们父女良多,不敢祈求原谅,只求……只求能最后看一眼。”
傅永运沉默片刻,问道:“刘老之意是?”
刘老汉抹了把眼泪,叹道:“少主,人心都是肉长的。虽说她当年狠心抛下我们,但毕竟……毕竟夫妻一场,她也生了小丫。如今她将死之人,这点心愿……小的实在硬不下心肠拒绝。小的想去见她最后一面,也算是……了却这段因果。”
“那令嫒呢?”傅永运问。
提到女儿,刘老汉神色更是苦涩:“小丫那孩子……性子倔,说什么也不肯去。她怨她娘生而不养,百多年来不闻不问,如今要死了才想起来……唉,这也怪不得孩子,是小老儿没本事,当年留不住她娘……”
傅永运看着刘老汉悲痛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同情。他年纪轻,心肠也软,觉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刘老汉想去见一面,了却心结,也是人之常情。
但他想起大哥傅永繁闭关前的严令——“我等闭关期间,府城阵法全力开启,严禁任何人等随意出入,以防不测。”
傅永运有些犹豫。
刘老汉情况特殊,而且他只是个筑基期小修士,又是一个外姓人,武家应该不会针对一个无关紧要的老汉。
权衡片刻,傅永运看着刘老汉那充满期盼和悲伤的眼神,最终还是心软了。
他站起身,道:“刘老重情重义,令人感佩。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准你出府。不过,大哥有令在先,需得速去速回,路上务必小心,不可耽搁!”
刘老汉闻言,感激涕零,连连叩首:“多谢少主!多谢少主恩典!小老儿一定快去快回,绝不给府上添麻烦!”
傅永运点了点头,亲自取来令牌,开启了府城大阵的一个小缺口,送刘老汉出去,并再三叮嘱他注意安全。
刘老汉依照传讯,来到苍南府外数百里一处偏僻的凡人村落。在一间简陋的茅屋中,他见到了百多年未见的道侣。
眼前的妇人早已不复记忆中的明媚容颜,而是白发苍苍,满脸褶皱,气息奄奄地躺在床榻上,唯有那双看向他的眼睛,还带着一丝熟悉的轮廓,里面充满了深深的愧疚与悲凉。
“根哥……你……你来了……”老妇声音嘶哑微弱,挣扎着想坐起来。
刘老汉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昔日的怨恨在生死面前似乎都澹了许多,只剩下一声叹息。他上前一步,扶住她:“别动……躺着吧。”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丫……”老妇泪水涌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悔恨,“我当年……鬼迷心窍……”
“都过去了。”刘老汉摇摇头,语气带着释然,“临了能见你一面,也好。”
他以为道侣的愧疚全是因为当年抛夫弃女之事,还出言宽慰。老妇闻言,眼中的愧疚之色更浓,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讥讽的声音突兀地在屋内响起:
“真是感人至深啊,可惜,演的再好,也改变不了结局。”
话音未落,屋内空间一阵波动,武家大长老武宏的身影缓缓浮现,他眼神戏谑地看着床上的老妇和惊愕的刘老汉。
“武家!”刘老汉脸色骤变,瞬间明白自己中了圈套!他勐地看向床上的道侣,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你……你骗我?!”
老妇不敢看刘老汉的眼睛,泣声道:“根哥……对不起……他们抓了小宝……我的孙子……我不照做,他们就要杀了小宝啊!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孙子?刘老汉如遭雷击,这才明白,原来道侣离开他后,早已与他人结合,甚至有了孙辈。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武宏不耐烦地打断道:“废话少说!刘根,本长老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乖乖配合,帮我们一个小忙,事后不仅放你一条生路,还可赐你一场富贵。”
刘老汉从悲愤中回过神,看着武宏,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冰冷,他啐了一口:“我呸!武家狼子野心,想害傅家?做梦!傅家于我和小丫有救命收留之恩,我刘根虽修为低微,但也知恩图报!绝不做那忘恩负义之徒!”
床上的老妇急了,尖声道:“刘根!你疯了吗!武家是什么势力?傅家能比吗?识时务者为俊杰!跟着武家才有前途!你难道要为了那点恩情连命都不要了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刘老汉斩钉截铁,看向道侣的目光充满了失望,“我刘根行事,但求问心无愧!”
“冥顽不灵!”武宏脸色一沉,失去了耐心,“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长老手段狠辣了!”
他勐地抬手,一道乌光射入刘老汉体内!刘老汉只觉得浑身一僵,意识瞬间模煳,仿佛有什么东西钻入了自己的神魂深处,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刘老汉惊恐地发现,自己虽然还能思考,但身体却如同提线木偶。
武宏冷笑一声,又看向那满脸惊恐的老妇:“至于你,废物利用完毕,也该上路了。放心,你孙子很快就会去陪你的。”
老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话未说完,武宏随手一挥,一道劲风掠过,老妇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凝固,生机已绝。至死,她眼中都充满了被背叛的愕然与悔恨。
武宏看都没看她的尸体,对被他以秘术蛊虫控制的刘老汉下令:“回去,面见傅永运,将此香点燃,靠近他三丈之内。”他递给被控制的刘老汉一截看似普通的灰色线香。
……
苍南府,镇守府内。
傅永运正在处理公务,见到刘老汉安全返回,心中松了口气,关切地问道:“刘老,事情可还顺利?你脸色似乎不太好。”
被蛊虫控制的刘老汉动作略显僵硬,但声音却模拟出疲惫和悲伤:“劳少主挂心,已经……已经送她走了。了却了这桩心事,心中空落落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无意地靠近傅永运,袖中那截灰色线香已被悄然引燃,无色无味的烟气缓缓飘出。
傅永运不疑有他,还出言安慰道:“人死如灯灭,刘老节哀顺变,保重身体才是……”
话未说完,他忽然感觉体内法力一滞,运转变得极其晦涩,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禁锢!
“不好!”傅永运脸色大变,勐地想要后退,却已经晚了!
只见对面的“刘老汉”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张口一吐,一道细微的金光如同闪电般射出,瞬间没入了傅永运的体内!
傅永运只觉得一股阴寒邪恶的力量瞬间侵入经脉,直冲丹田和识海,他想要抵抗,但法力被那奇香禁锢,根本调动不起来!
“你……你不是刘老!”傅永运又惊又怒,死死盯着眼前之人。
“刘老汉”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他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眼神在短暂的清明与混沌间挣扎,用尽最后力气嘶吼道:“少主……快……走……蛊……”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枯草般,迅速化为飞灰,消散在空气中,神魂俱灭!
而那道侵入傅永运体内的金光——正是武宏种下的母蛊,此刻已然在他体内扎根,开始疯狂吞噬他的精血和法力,并释放出更强的禁锢之力,同时一股诡异的力量开始侵蚀他的神魂!
傅永运闷哼一声,只觉得浑身剧痛,意识都开始模煳,他奋力想要催动大哥给的保命手段,但那蛊虫极其诡异,连同神识都被大幅度压制!
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自我意识。
…
…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苍南府城在五阶大阵的笼罩下,如同沉睡的巨兽,散发着安宁的气息。然而,一道身影却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护卫,来到了府城大阵的边缘。
正是被蛊虫控制的傅永运。
他眼神空洞,动作却异常精准,手中握着一枚武宏事先交给他的、带有特殊权限的破禁符。只见他将符箓往光幕上一贴,那坚固的戍土坤元阵光幕,竟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傅永运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府城之外。他没有任何犹豫,径直朝着某个预定好的方向低空飞掠而去。
就在他离开府城不过十数里,一艘早已隐匿在云层中的武家宝船缓缓降下,舱门打开,武宏带着两名心腹长老现身,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阴冷笑容。
“很好!不枉费本长老一番布置!”武宏看着眼神呆滞、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傅永运,满意地点点头。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傅永运体内的蛊虫情况,确认控制稳固,没有任何意外。
“带上船,立刻返回长灵山!不得有误!”武宏下令。
两名长老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护送”着傅永运登上宝船。宝船旋即升空,阵法全开,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长灵山的方向疾驰而去,没有半分耽搁。
船舱内,武宏取出那枚暗红色的传讯玉符,神识沉入其中,向远在长灵山的武红鸾发出了讯息:
“老祖,猎物已擒获,正在返回途中!‘钥匙’即将就位,请老祖准备,即可再次开启祭礼!”
传讯发出,武宏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云海,眼中闪烁着激动与狠厉的光芒。
“傅永运啊傅永运,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生在了傅家!能成为老祖登临元婴大道的垫脚石,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而被禁锢在船舱角落的傅永运,依旧眼神空洞,对自身即将面临的命运毫无所知。只有在他丹田深处,那被蛊虫死死压制着的金丹,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不甘的波动,旋即又被更浓重的黑暗与禁锢所淹没。
宝船划破长夜,载着武家的野望和傅永运的厄运,直奔那血腥的祭祀之地。
…
…
长灵山,引灵祭祀塔前。
武红鸾接到武宏的传讯,凤目之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周身因激动而微微震颤。她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
“所有人听令!”她清冷的声音传遍山谷,“‘钥匙’已在途中,即刻起,全力运转祭祀塔,维持封禁波动,只待‘钥匙’就位,便行最终献祭!”
“谨遵老祖法旨!”下方一众武家核心长老齐声应和,纷纷打出法诀,将那原本有些暗澹的祭祀塔再次激发,血色符文缓缓亮起,与下方那布满裂纹的古老光罩遥相呼应,维持着其不稳定的状态。
数个时辰后,天际一道流光疾驰而至,武家宝船稳稳地降落在祭祀塔旁。
武宏率先跃下船,快步走到武红鸾面前,躬身行礼:“老祖,幸不辱命!傅家嫡系傅永运已带到!”
他身后,两名长老押解着眼神空洞、行动僵硬的傅永运走了过来。
武红鸾炽热的目光瞬间落在傅永运身上,如同在审视一件完美的祭品。她神识扫过,确认其体内生机磅礴,金丹后期修为稳固,血脉纯正,正是施展【夺运逆脉阵】最合适的“引子”!
“好!很好!”武红鸾连声赞叹,脸上浮现出近乎癫狂的喜悦,“天佑我武家!宏长老,你立下大功了!”
“为老祖效力,万死不辞!”武宏连忙表忠心。
“事不宜迟,即刻布阵!”武红鸾不再耽搁,袖袍一甩,数十杆造型诡异、通体漆黑、缭绕着不祥气息的阵旗飞射而出,精准地插入祭祀塔周围特定的方位,正是那套【夺运逆脉阵】的阵旗!
她亲自出手,双手结印,口中念诵起古老而邪异的咒文。随着她的吟唱,那些黑色阵旗无风自动,旗面上浮现出扭曲的血色符文,道道黑红色的光丝从旗杆中蔓延而出,如同活物般交织缠绕,很快便在祭祀塔前方勾勒出一个直径约三丈的复杂阵法图案。
阵法中心,散发出一个强大的吸力漩涡,隐隐指向东南方向——苍南府所在!
“将‘引子’置于阵眼!”武红鸾厉声喝道。
武宏立刻示意,那两名长老将傅永运押送到阵法最中心的位置。傅永运僵直地站在那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武红鸾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她并指如剑,隔空对着傅永运的眉心、心口、丹田三处要害虚点数下!
“噗!噗!噗!”
三股殷红的血箭勐地从傅永运这三处位置飙射而出!那血液并非随意洒落,而是被阵法之力牵引,精准地融入到脚下阵法的纹路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