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只怕到时候,私下里免不了有人会觉得,免死金牌不过是当初圣上送出去的空头人情,关键时刻根本就是如同废铁一块,起不了半点作用。
这样一来,万一那些人当中有人也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原本还有所顾忌一点,怕一不小心惹了圣怒会浪费了自己手中珍藏的免死金牌。
等他们看到鄢国公的金牌如同废铁,说不准就会把心一横,想着横竖也难逃一死,倒不如干脆放手一搏。
所以圣上这一次的做法看似是对赵弼做出了让步,实则是一举两得的明智之举。
他先是念在旧日功勋,没有不讲情面地处置赵弼,只是褫夺爵位,让他回乡养老而已,任谁都得夸一句重情重义。
这么做自然是给朝中其他一样顶着勋功的其他老臣看的,让他们都看一看,自己是一位多么顾念旧情的君王,这样一来,那些人又怎么有理由不对他忠心耿耿,死而后已?
其次,赵弼的免死金牌是有用的,说明圣上讲信用,更讲道义,但是若真的到了这种份上,不光没了保障和底气,还要让列祖列宗蒙羞,从人人敬仰的勋臣变成了忘恩负义之徒。
这就相当于一次杀鸡儆猴,让其他握着免死金牌的人都要掂量掂量,对自己私下里的行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祝余垂着眼皮,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想什么?”等了一会儿,见祝余没有开口,陆卿有些好奇地问。
祝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抬手往陆卿的背上抚了抚:“我刚刚在想啊,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而那位偏偏又是心眼儿最多的那一只虎……他做事如此心思缜密,算计重重,这么多年来,你既不能违背他,又不能真的让自己沦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身边的一只傀儡……
你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不过没事,没有了逍遥王的头衔,你反而可以更逍遥自在。
以后的事情,不论大小,也不论好坏,咱们一起面对就好,不管结果如何,起码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自己而搏,而不是在别人的棋盘里蹦跶。”
“不到最后,谁是棋子,谁是执棋之人,还尚不可知。”陆卿看着远方,应了一句。
祝余扭头看他,夕阳在陆卿刚毅的面容上镀了一层金边儿,让他此时此刻淡然的面孔仿佛带着某种莫名的高深莫测。
看了几眼,祝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胳膊肘顶了顶陆卿的胸口:“这里也没外人,想笑你就笑出来吧。
当初在宫中,赵贵妃受赵弼的唆使,几次对你下手,几乎要了你的命。
之后的这么多年里,赵弼在朝中针对你,拉着他的那些同党们孤立你,让你为难。
要不是在他看来,你已经被锦帝给养废了,说不定还有多少下作的举动。
现在他算是彻底失了势,你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大仇得报了,这绝对值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