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把董子午带过来的,都是熟人所为。一个死者身边的熟人,如果想下手,有太多的机会和方式。
把一个高大的成年男人想方设法带到这个远离市区的景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目光所及,都是冬天萧瑟的景象,齐飞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悲凉,让他不自觉想起了那个树立著稻草人的雪中田野——楠城投资这个地方,到底还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密辛?
——
冰冷的解剖室里,董子午仰面躺在不锈钢的台子上,这位姑娘们爭抢的公子哥儿,前途光明的职场红人,如今也不过是一具残破的皮囊。
“死者胃里几乎没有食物残留,看来死的时候饿著肚子。”小陶整理著工具,不锈钢的器皿互相触碰,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脆响。
齐飞俯身凑近了观察尸体,在面部残破的边缘发现了什么,指著问小陶:“这里好像有伤痕。”
小陶听了放下手中的工具,顺著齐飞所指看去,不由得“咦”了一声。
只见被野兽啃咬的伤口边缘,有指甲印大小的青紫色瘀斑,如果不是非常仔细地看,的確不容易发现。
“竟然没注意。”小陶向来平静的语气中略带著些懊恼,转身拿了放大镜对准著微小的伤痕仔细查看。
“表皮脱落以及皮下淤血。”小陶一面看一面说著,“还有些不易发现的微小黄色血痂……”
“这个意思是?”齐飞问。
“死之前受的轻伤。”小陶果断总结著。
“也就是说董子午在迷路之前和人发生过衝突?”齐飞问。
“嗯……”小陶不置可否,聚精会神地看著那比几缕髮丝粗不了多少的残余伤口,“等等!”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另一只手拿了镊子,极其小心地在那微小的伤口中扒拉著,不一会儿取出了一颗砂石,大概只有半颗芝麻那么大,“也可能是摔倒了。”
“摔倒的时候脸著地擦伤了?”齐飞拼凑著这些痕跡,推测可能的场景,“本来可能是比较大的一块伤,被野兽吃掉了大部分?”
“有可能。”小陶小心翼翼地把找到的砂石放好,“回头看下这个伤口里的东西和案发现场的石头成分是否接近。”
“我上午刚去了不二径重新检查了下,在董子午行动过的范围,没有发现明显的树枝折断或者泥土滑坡的痕跡,他会是在哪里摔的呢?”
“那就奇怪了,从组织液渗出和结痂的情况看,这个伤口应该是在他死前数小时內造成的。”小陶不解道,“而且我检查过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並没有明显的伤痕,如果是摔倒,我们一般是这样。”小陶做了个演示的动作,“上肢、膝盖、手掌这些部位,很难避免受到衝击。”
齐飞沉默片刻,想到了原因:“不,小陶,你说的情况是在这个人清醒的状態下,在摔倒的时候会有本能的防御反应,但是董子午被人麻醉过,这个伤可能是他在昏迷状態下造成的。不过即便如此,附近应该会有人摔倒的痕跡才对,从董子午死亡到现在楠城都没有下过雨,为什么附近没有这个痕跡呢?难道不是在不二径附近摔的?”
小陶看了一眼那颗小到几乎看不到的砂石粒:“这个嵌在伤口里的小东西或许会告诉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