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借着露营的灯火，在这漆黑之中他看到一条白练从盘山公路上沿着山坡垂下。乍一看似乎是路，但是这“白练”和盘山公路垂直，根本不像是按照人行走的便利铺设的。

齐飞打开手电攀爬到山坡上仔细查看，只见这白色的是水泥浇筑的水槽，只是最近旱季没有雨水，整条水槽干燥发白，在夜色中比较醒目。

“水泥……”齐飞若有所思，忽然加快了脚步朝着最早发现董子午脚印的地方奔去。

手电的光影晃动，山林已经彻底被黑夜笼罩，果然一条干涸的水槽就在路的附近，这里的坡度比之前那个地方要缓许多，齐飞试着踩在水槽上，发现只要用力得当的确可以向上攀爬。

他举着手电检查着水槽的每一寸地方，终于在内壁上发现了一小片卡其色的布料，似乎是什么东西滑落的时候被粗糙的水泥内壁刮到了撕裂留下的。

齐飞艰难地停留在半山腰，上下来回看着，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

“飞哥，你在水槽上发现的布料经检测是一种加了防水涂层的尼龙布。”警局里，吴珊秋一拿到报告就去找了齐飞，“常用于户外用品……”

“比如帐篷？”齐飞立刻说道。

“正解。”吴珊秋说道，“不过那个地方露营的人多，有帐篷挺正常，只是出现在水槽上就有点奇怪。”

齐飞抚摸着桌上的音乐盒，上面的水晶球里，稻草人正微笑着站在漫天的人工雪里，这是上次楠城投资牛银珠被杀那个案子调查期间钟葵送他的礼物，此刻，这个礼物仿佛有种灵气，让他的脑海中有了一种具象的想象，他嘴角微扬手指停住说道：“我们去不二径做个实验。”

山风吹得松树沙沙作响，一个被帐篷布包裹的假人，被放在水槽上。

水槽的宽度正好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帐篷布顺滑的材质让假人如同滑滑梯一样，开始沿着山坡向下滑动。

起初一切都看起来很顺利，如果要将一个昏迷了失去行动能力的人运送到不二径，这绝对是一个接近完美的方法——先将昏迷的董子午用车运到盘山公路上，再用帐篷布包裹好他沿着山坡水槽往下送，轻轻松松就可以将他遗弃在不二径上，剩下的只需要下来将帐篷布收走就可以。

但是当模拟董子午的假人快要滑到底部的时候，它双脚的位置碰到了水槽的一处凸起，整个人从水槽上面朝下翻下来，直接扑在了不二径上。

这就解释了董子午脸上伤痕的来源。

看来，这就是凶手遗弃董子午的方式，难怪周围的草木都没有被压坏的痕迹，可惜对于地形不熟悉的董子午根本没有这个想象力，顺着山坡往上爬也可以逃走。

齐飞看着这不算陡峭的山坡和扑倒在不二径上的假人，忍不住心生唏嘘，董子午醒来的地方，其实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轻松逃离，却都错过了。

此时一阵山风吹过，齐飞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他意识到，遗弃董子午的人当时，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就站在这个公路边，冷眼看着山坡下的董子午——他真的想要董子午死吗？还是只是一个恶作剧？无论如何，他还是不懂为什么必须要来不二径。

正当他困惑的时候，一旁的吴珊秋好像发现了什么，弯下腰捡起了路边的一个东西嘀咕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