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张平汝没有丝毫犹豫,右手闪电般地从后腰拔出盒子炮。
砰!
枪声在大厅里炸响。
最先冲向他的一个特务胸口爆出一团血雾,仰天倒下。
大厅瞬间乱成一团。
尖叫声,桌椅翻倒的声音,还有子弹呼啸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张平汝借著一根粗大的立柱做掩护,不断开火。
对方的人也开始还击,子弹打在立柱上,迸起一片片水泥碎屑。
手里的盒子炮很快就打光了子弹。
枪机发出空洞的咔噠声。
张平汝心里一沉,毫不恋战,转身就朝著二楼的楼梯猛衝过去。
他箱子里还有弹夹。
“想跑?”
一声阴冷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
鲁明冲了进来,以逸待劳稳稳地举起了枪。
砰!
一声枪响。
张平汝只觉得左腿膝盖一麻,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
他身体一软,惨叫一声,从楼梯上滚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几个特务一拥而上,將他死死按住。
冰冷的枪口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鲁明看著他,脸上是猫捉到老鼠般的得意。
“呵呵,还想跑。”
他走过去,踢了踢张平汝手边那把已经打空了的盒子炮。
“拿下。”
他冲手下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居然还有枪,不一般啊,指不定就是一条大鱼。
“兄弟们,都等著领赏吧。”
警察厅。
砰!砰!
外面院子里,汽车引擎的轰鸣和车门关上的声音接连响起。
周乙办公室的百叶窗微微动了一下。
他掀开一道缝隙,朝楼下望去。
只一眼,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几个行动队的特务,正押著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那个男人腿上缠著渗血的绷带,被人一左一右地架著,正是张平汝。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周乙迅速放下窗帘,整理了一下衣领,面无表情地打开门,走进了喧闹的大——
厅。
鲁明正意气风发地指挥著手下。
“鲁队长,怎么回事?”
周乙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鲁明迎了上来,平静说:“科长,高厅长今早临时让我出的任务,抓了个红匪嫌疑人。具体啥来路,我也摸不清,待会儿等高厅长审了就清楚了。”
周乙目光从鲁明脸上移开,落在了被押著的张平汝身上。
“干得不错。
“叫上老刘,先给他止血,別死在了刑讯室。”
说完,周乙回到了办公室。
是张平汝。
那张几乎与张平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错不了。
这下麻烦大了。
鲁明看著周乙的背影,撇嘴冷冷一笑,隨即一摆手。
“许忠,你去叫大夫过来。人,先押到刑讯室去。”
他径直上了二楼,敲响了高彬的办公室门。
“厅长,人抓到了。”
“我想你见了他,一定会大大地感到惊喜。”
高彬正在擦拭他的老镜,闻言动作一顿。
“惊喜?”
“必须是惊喜。”
鲁明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您见了他就知道了。”
高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將老镜戴上。
“好,那咱们就去看看,能有多惊喜。”
刑讯室里阴冷潮湿。
墙角,老涂和陈亮正慢条斯理地將一块烙铁烧得通红,旁边放著一桶刚涮过鞭子的浓盐水。
张平汝被绑在十字木架上,腿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著血。
高彬背著手,踱著步子走了进来。
他走到张平汝面前,伸出手,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
只看了一眼,高彬就笑了起来:“果然是大大的惊喜啊。”
他鬆开手,转向身后的鲁明。
“来啊,把刘萍、张平钧的档案资料都拿过来。”
——
听到“张平钧”这个名字,平汝的身子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眼神瞬间闪烁起来。
高彬將这个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慢悠悠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很快,档案送了过来。
高彬戴上老镜,先是拿起当初刘萍画的那张素描画像,又翻出了张平钧的照片。
他来回比对著,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他对鲁明说:“甭说,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高彬放下手里的资料,自光重新投向木架上的张平汝。
“你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你住店用的那个名字,李寒,是假的。”
张平汝冷冷地瞪著他,嘴唇紧闭。
高彬也不著急,慢条斯理地说。
“也许,我可以把顾秋妍和张平钧的父亲,张仲年先生,请过来问问。
“你们这些狗汉奸!”
张平汝终於开了口,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
“从我这里,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鲁明立刻给旁边的老涂和陈亮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抡起浸透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啪!啪!
鞭子落在张平汝的身上,皮肉瞬间绽开,鲜血淋漓。
他闷哼一声,死死咬住了牙关。
高彬抬手,示意停止。
他像长辈一样语气和蔼:“我劝你要老实。”
他指了指张平汝的眼睛。
“你是单眼皮。周思汝,也就是莎莎,也是单眼皮。
“你总不能让孩子也到这种地方来看自己的爸爸吧?”
张平汝的眼底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但依旧紧闭著嘴,一言不发。
妻儿永远是革命者的软肋。
高彬继续说道:“来这儿的很多人,都指望能扛过去,然后求一死。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有一千种法子让你开口。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眼下这环境,你们没戏了。
“我不希望等你招的时候,人已经被打残了、打废了,到时候再后悔。
“现在招,我可以让你清清爽爽地,去跟莎莎团圆。
“s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点了两碗生蚝粥,说明你还有人性,有欲望。
“可你知道吗?到我们这儿过一轮,即便你还活著,余生你见了女人,也只能望而兴嘆。”
高彬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吐信。
“莎莎是个丫头,你弟弟张平钧又死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会想让你老张家,就这么绝后了吧?
“留著好身体,再生一个,不好吗?”
这一连串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刺进了张平汝內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神也出现了慌乱。
高彬看到他的反应,知道火候到了。
他没有再问,只是站起身,对鲁明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刑讯室。
门外,鲁明压低声音问:“厅长,要不要下狠手?”
“不用。”
高彬摇了摇头,眼神里闪烁著算计的光芒。
“这个人牵掛太多,是最好的突破口。
“光从相貌来看,他极有可能是张平钧的兄弟。”
他吩咐道:“立即去查他和张仲年的关係。
“另外,从监狱里调几个老驼山和珠河一带抓来的俘虏,过来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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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嘞。”
鲁明立刻领命去了。
高彬交代完,又转过身,重新走进了刑讯室。
他没有看张平汝,而是把老涂、陈亮几个负责行刑的队员叫到了门口。
几人站成一排,大气都不敢出。
高彬背著手,声音冷得像冰。
“我知道你们是洪股长的人,跟他关係很好。
“过去,你们有时候漏个嘴,传点消息出去,我可以当做不知道。
“但有关这个人的事情,你们胆敢漏一个字出去————”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立即按通匪论处,枪毙你们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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