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乙接过,刚要签字,就看到上边写著一行字:“医院的空置药房库里,有国兵的一个连。”
“附近亦有支援部队和暗谍。”
周乙看了一眼,知道这是春三透的信。
“谢谢。”他唰唰签了字还给了护士。
护士迅速而去。
周乙暗自皱眉,朱毅居然在医院里埋藏了这么多人。
还好春三给查到了。
要不就老魏那十来条枪,只怕全都得折在这里。
好险啊。
十点。
老魏一伙人不知从哪弄了辆救护车开了过来。
他並没有下车。
而是看向了三楼。
周乙站在那,他叼著香菸,啪嗒点燃了,一根接一根的续著。
烟火明明灭灭。
这是他给老魏他们的信號。
“该死!”老魏砸了一下方向盘。
“怎么了,老魏。”边上一个锄奸队的汉子问道。
“医院里边有埋伏,这果然是陷阱,撤。”
老魏立马调转车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迅速离去。
周乙暗鬆了一口气。
他重新回到病房,心如刀绞的看了妻子几眼,然后戴好黑皮手套,吩咐一旁的警卫:“告诉许忠,让他看好了。
“我有点事。”
周乙心情沉重的回到了汽车上。
很痛苦的咬了咬牙。
悦剑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世上最痛、最苦的事莫过於此了。
如今之策,他也只能走下一步。
半夜。
周乙来到了一栋园別墅,叩响了门铃。
陈景瑜打开了门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老陈,我知道智有送过你几瓶法国葡萄酒,你不应该请老朋友喝一杯吗?
”
周乙笑道。
他很清楚,陈景瑜与自己的那点友谊都是建立在洪智有之上。
搬出洪智有,就是让对方卖点人情。
——
陈景瑜愣了愣,还是吹了吹额角的头髮:“进来吧。
“老婆孩子都走了吗?”周乙问道。
“托洪股长的福,上个月刚弄到关內老家去了。”陈景瑜道。
“我老婆被朱毅给抓了。
“我现在跟他打的是明牌,鲁明已经让智有除掉了,但锄奸队人太少,朱毅在医院设了天罗地网,我没法营救。”周乙苦笑道。
“老周,你应该也猜到了我和智有的身份。
“但现在今非昔比,日本人要完了,戴笠给我们下了死命令,要把枪口对准你们。
“你说我这时候帮你,將来被捅出来,那就是死路一条。”
陈景瑜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知道,但我没有別的牌打了,除了保安局和宪兵队,我实在想不出怎么捞人。
“而且,我听智有说过,你想跟他做买卖。
“既然没打算在军统长期干下去,何不拉我一把。
“你知道的,要智有在,他不会不管的。”
周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陈景瑜打开酒,给他倒了一杯:“我可以试试,可以以併案的形式向你们要人,另外这事最好是有宪兵队的人在中间交接。
“我是想去做买卖,但不想现在就被日本人查出来,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里。
“咱们並肩作战过多次。
“我希望你不要卖我。”
周乙道:“当然,如果真兜不住了,我会把一切都担下来。
“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干完这件事,最好是离开哈尔滨,以防不测。”
陈景瑜无奈的嘆了口气:“哎,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老周啊,我知道你们发展的很迅猛,如果將来有一天,轮到我倒霉的时候,你別忘了拉我一把。”
“一定,再见。”周乙起身跟他握了握手。
陈景瑜不爽的摆了摆,送周乙离开。
翌日。
任长春来到刑讯室,“老涂,给刘股长下了傢伙,朱厅长有令,放人。”
老涂连忙替刘魁打开脚镜手銬。
“老刘,没吃亏吧。”任长春道。
“没,就是腰太难受了,一晚上没睡著。”刘魁呲牙咧嘴的抻了个懒腰。
“放心吧,任助理打了招呼,我可是连鞭子都没下。”老涂笑道。
任长春与刘魁来到了角落里。
他从兜里摸出一方古印悄悄递给了刘魁,低声道:“老刘谢了,这是洪股长交代的一点意思,一定要收下。”
“东西我確实是喜欢,但你都说了是洪股长的意思。
“我早就看鲁明不顺眼了。
“我们都是地狱里的畜生,但他比畜生还畜生。
“就算我不送他一程,日本人战败了,他也得死。
“无非是让他少害几个人罢了。”
刘魁呸了一口,骂道。
“拿著吧,洪股长啥人你还不知道,他又不好这一口,留在他那也是个摆设。
“你不一样,你是专业的。
“是收藏家。
“这东西在你手里,才有价值啊。”
任长春笑道。
“你小子这嘴是炼出来了。
“这话听著舒服,那行,我就替洪股长保存了。
“3
刘魁是真心喜爱,也不再推辞,欣然受了下来。
许忠顶著两个黑眼圈,脚步匆匆的走进了朱毅的办公室。
“昨晚没动静?”朱毅问道。
“是啊,压根就没人来劫迟玉兰,周乙十点左右就离开了医院。”许忠道。
“难道咱们埋伏的人被周乙发现了?”朱毅道。
“也有可能是红票没啥人手吧,之前他们的人不都撤到苏联去了吗?”许忠补充道。
“迟玉兰怎样?”朱毅皱眉问道。
“早上醒了,给她输了葡萄和消炎药,一时半会死不了。”许忠回答。
“人在咱们手里就行,以不变应万变。
“周乙要想救她,肯定还会出別的招。
“出的招多了,就会漏洞百出,抓他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朱毅老成说道。
“嗯,那我亲自去医院里盯著去。”许忠道。
许忠刚要走,电话响了。
朱毅接了过来,声音一诧:“什么?宪兵队把人带走了,什么理由。
“枪毙?
“好,我知道,你別管了。”
掛断电话,许忠问:“出什么事了?”
“宪兵队这帮鬼子,估摸著凑不够人数了,把迟玉兰和警察厅新抓的几个罪犯都带去机械厂那边了。”朱毅恼火道。
“嗯!”
“有点巧啊。
“不过,枪毙了也好,省心。”许忠道。
“猪脑子。”朱毅不满骂道。
这要是鲁明,肯定会察觉不对劲,死盯到底。
没了这只优秀的猎犬,好多事情转不开啊。
许忠被骂的不敢吭声。
他拿起电话,给武田打电话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