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是我害死我二爸的,是我,要不是我,二爸根本不会死。”
杨锦文问道:“你说说看。”
杜南松闭着眼,一字一句地讲道:“今天早上,我去收容所找我二爸,想着跟他一起去救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我就是被二爸捡回来的,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这些年,我脑子里一直在回想,二爸捡我的那个时候,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所以,我要跟着他,去救助别人。
我跟他去了好几次,开着那辆面包车,走家串巷的去找那些流浪汉、或者是患有精神疾病、残疾的人,被家里人遗弃的人。
他们就像当初我那样,很可怜,如果没人帮他们,可能就会饿死、被冻死,或者是遭到别人迫害。
今天早上,我跟二爸、平哥外出,二爸开的就是荒地里那辆银色面包车。
上午的时候,我们带了三个人回收容所,两个流浪儿,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疯女人。
因为雪下的很大、天气很冷,以前看到的那些在街上流浪的人,一下子看不到了。
二爸很担心他们的状况,特别是卫河桥洞那边,有很多身体不健康的流浪汉。
我们中午回收容所的时候,二爸中午就吃了两个馒头,然后带着平哥和我去超市买了一些吃的和保暖用的毛毯,用的都是二爸的工资买的。
当时在车上,二爸还告诫我说,千万不要对任何人产生同情,即使对方很可怜。
因为他工作这22年,看见过太多惨事。
心智不正常的女流浪汉,被其他流浪汉欺负,导致女流浪汉怀孕。
二爸每年都会帮这些女流浪汉,把她们送去医院,可是这么多人,他也帮不过来。
特别是女人、孩子,都会被其他人欺负,欺负他们并不是别人,就是跟她们一样的流浪汉。
所以,二爸和平哥经常和那些流浪汉发生争执,还被他们围堵过。
今天下午到了卫河桥洞的时候,二爸让我留在车上,他和平哥钻进桥洞,给那些人送吃的。
当时我就站在卫河的桥头,面包车旁边,我看见二爸和平哥不仅给他们送吃的和毛毯,还帮他们清理炉子,帮他们在桥洞搭建防雪的帐篷。
这个时候,我就看见一个大娘,拄着一根树枝,从桥上向我走过来。
她就穿着一只捡来的鞋,另一只脚穿着袜子,身上的衣服都很薄,冷的发抖。
她还背着一个麻布口袋,一瘸一拐的。
当时车里还有一些饼干,我就想着拿给她。
我刚去车里拿,就看见一辆红色的轿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大娘的旁边。
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拦住了大娘,我不知道他们和大娘说了一些什么,反正我看见大娘拼命的往前走,但是那个两个人,不由分说的把大娘拽上了车。
车一下子就开走了,我当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等二爸和平哥从桥洞出来,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了。
平哥说,可能是老太太的家里人,像这种事情太多了,家里人把年迈的母亲给遗弃,把她们撵出家门。
但二爸却不那么认为,他说能开上轿车的,应该不差钱。
二爸像是知道什么,我觉得他可能认识这两个人。
他想了一会儿,就叫我先回家,他和平哥开车去看看。
车都开很远了,我不知道二爸能去哪里找这两个人。
我很想跟着去,二爸不让我去。
后来,二爸就带着平哥走了,我就回了收容所。
这期间,我一直待在收容所,直到晚上的时候,派出所打电话来说,二爸和平哥出事儿了,我就……”
说到这里,杜南松情绪崩溃了,她捂着脸,掩面大声哭泣。
“……我就打电话给我爸……是我害死了二爸,要不是我给他说这个事情,他根本就不会找这两个人,都怪我,都怪我啊!”
因为是兔唇的关系,再加上杜南松讲述时,情绪不太稳定,所以她叙述的并不是很清楚。
即使如此,被害人李松的人物形象,在三大队的队员的心目中有了更加直观的印象。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好人,他的死在姚卫华、猫子和蔡婷心里,激起了愤怒。
三个人都是面容严肃,一言不发。
众人围坐在火炉旁边,耀眼的火光在他们脸上闪烁。
杨锦文脑子里,浮现出李松的尸体被抬上运尸车的画面。
他穿着敞开的军大衣、黄色的毛衣被鲜血染成了橙色,在大雪飞扬中,他脸颊清癯,胡子拉碴。
但他戴的那双黑色、背面印有红色蝴蝶的手套,是他在世上唯一的留恋!
现在,女孩手上戴着同样的一双手套,两只手套各绣着蝴蝶的一只翅膀,双手并拢,就是展翼飞翔的红色蝴蝶!
女孩的哭声在三大队的办公室里回荡,声音透过窗户,飞舞在纷扰的雪花里。
“二爸,二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