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倭兵如同受惊的羊群般毫无章法地乱窜,挥舞的武器更是软弱无力,根本无法对厚重的具甲造成威胁。
连杀数十人后,耶律和突然感觉进入了贤者模式。
屠杀这些失去斗志的溃兵,对身经百战的耶律和而言毫无挑战性,甚至有些乏味。
耶律和想学著越云那样阵斩敌將,但此刻倭军阵中已经是一片混乱,根本看不见海部宗贞大纛所在。
突然,耶律和脑中灵光一闪。
“都听著!”
耶律和一边用弯刀砍死一名挡路的倭兵,一边用契丹语对身边能听到的亲卫具甲骑吼道:
“等下老子喊什么,你们就跟著喊什么!喊大声点!”
亲卫们虽不明所以,但军令如山,纷纷点头。
耶律和深吸一口气,用他那带著浓重契丹口音的倭语,扯开嗓子高喊:“海部宗贞死了!”
“海部宗贞死了!”
他身边的具甲骑们一愣,隨即反应过来,也纷纷扯著嗓子,用更加古怪且五八门的口音,齐声大吼:
“海部宗贞死んだ!”
“死んだ!死んだ!”
这突如其来的的吼声,迅速在具甲骑的洪流中蔓延开来。
数千个声音匯聚在一起,在混乱的战场上无比明显。
“什么?海部大人......死了?”
“不可能!刚才还看见......”
“刚刚看见,可奉军衝过来后,你们还看到大將军了吗?”
“奉军都喊了,他们衝进来了!大將军肯定......”
“完了!全完了!大將军都死了,我们还打什么?!”
迟疑和绝望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席捲了整个倭军。
原本还在拥挤推搡,甚至自相残杀的士兵,心中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
无数士兵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一般,眼神彻底涣散,手中兵器接连掉落泥泞之中。
哭喊声瞬间变成了投降的哀鸣,成片成片的倭兵放弃了抵抗。
或者抱著头跪倒在泥水里,或者直接瘫倒在地,引颈待戮。
“投降?投降也死!”
耶律和等人哪管这个,他们要的就是倭军阵线彻底混乱,越乱越好。
而此刻,海部宗贞刚刚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艰难地重新爬上一匹战马。
他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也还是昏沉,隱约听到战场上似乎有呼喊声传来,但听不清具体內容。
海部宗贞强忍著眩晕,嘶哑地问旁边的亲卫:“他们在喊什么?”
那亲卫脸色惨白,嘴唇哆嗦著。
看著周围越来越多的士兵丟掉武器,哪里敢说真话?
只得支支吾吾地回道:“大......大人......他们在......在乱喊......”
然而,此刻也不需要他回答了。
因为那呼喊声已经席捲到了海部宗贞身旁,无数溃败的士兵丟盔弃甲地从他身边跑过,口中还哭喊著:
“大將军死了!”
“快跑啊!”
“完了!全完了!”
海部宗贞只觉得一股逆血直衝脑门,眼前阵阵发黑,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抽搐。
他猛地挺直身体,不顾胸口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因为愤怒而尖锐变形:
“放屁!我没死!老子还没死!!!”
然而,已经没有人关心他到底死没死了。
当信仰崩塌,当领袖的存在都成为疑问时,海部宗贞是死是活,对陷入彻底崩溃的倭军而言已经毫无意义。
后阵被具甲骑撕裂,中军因谣言而崩溃,前阵被奉军步兵无情碾碎。
倭军庞大的阵线,如同被点燃引信的巨型火药桶,从核心开始轰然炸裂,然后迅速蔓延至整个战场。
一场席捲一切的雪崩开始了。
溃兵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彻底失去了约束,开始不顾一切地涌向那紧闭的下关城门。
他们用身体衝撞城门,用武器砸击门板,哭嚎著、哀求著、咒骂著,只想逃进那看似安全的城墙之內。
而奉军的刀矛与铁蹄则紧隨其后,如同冰冷的收割机般无情地收割著倭寇性命。
最后方的李彻放下望远镜,紧锁的眉毛终於放鬆了下来。
他轻轻拍打著手甲,口中轻声唱了起来。
一旁的秋白下意识竖起耳朵,好奇地听了起来,听到的又是一段完全没听过的小调: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好运来啊!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