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这是我先看到的!”
“法克!別挤了,稿子!我的稿子!”
那位《华尔街日报》的记者仗著体格优势,硬生生挤开两个同行,將一枚宝贵的二十五美分硬幣塞进投幣口,手指颤抖地拨通了编辑部的號码。
“头条!换掉!把早上索尼发布playstation的消息都给我扔到垃圾桶里去!”他对著话筒咆哮,唾沫星子喷在电话亭的玻璃上,“听著!任天堂要起诉索尼!为了playstation”这个名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显然编辑也被这消息砸懵了。
“你喝多了吗?他们不是盟友吗?”
“盟友个屁!他们找了新欢!飞利浦!对,就是卖灯泡和剃鬚刀的那个飞利浦!”记者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飆升,“索尼今天上午的发布会,现在成了一场国际笑话!一场耗资千万的自杀式袭击!”
掛断电话,他靠在电话亭的玻璃上,大口喘著气,感觉比跑了一场马拉松还累。
另一波没抢到电话的记者,则目標明確地扑向索尼的展台。
可当他们杀到时,却扑了个空。
上午还人头攒动,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索尼展区,此刻只剩下几个瑟瑟发抖的底层员工在应付场面。
那台静静陈列在玻璃柜中的playstation原型机,在闪光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讽刺,像一座无人祭奠的昂贵墓碑。
“久多良木健呢?让他出来!”
“索尼对此有何回应?你们被耍了,知道吗?”
员工们只会机械地鞠躬,嘴里重复著“无可奉告”。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人物,久多良木健,此刻正躲在会展中心一个閒置的储藏室里。
他死死攥著电话听筒,手背上青筋暴起,再没有半点上午在舞台上的意气风发。
“————是,大贺社长。”他的声音乾涩、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们早就知道了————荒川实从头到尾都在演戏————商標,他们要抢夺playstation”的商標所有权————”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久多良木健甚至能想像出东京总部会议室里那令人室息的空气。
他们一手缔造的完美计划,那柄刺向巨人后心的锋利匕首,在即將成功的最后一刻,却被对方反手夺过,直接捅进了自己的心臟。
更有一小撮记者,思路清奇,绕开电玩展区,直奔主展馆的家电区,找到了飞利浦的展台。
飞利浦的展台巨大、明亮,充满了欧洲企业特有的优雅与从容。一位金髮碧眼的荷兰籍经理,正满脸微笑地向一群经销商展示他们最新款的电动剃鬚刀。
“————它可以完美贴合面部轮廓,给您带来最顺滑的剃鬚体验。”
“先生!”一个记者粗暴地打断了他,將录音笔懟到他面前,“请问关於和任天堂合作的snes—cd项目,飞利浦有何评论?”
荷兰经理愣住了,他看著眼前这群满脸狂热、眼神通红的记者,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剃鬚刀,脸上写满了茫然。
“————什么cd?先生,您需要买个剃鬚刀吗?这款新品正在打折。”
记者们面面相覷。
鸡同鸭讲。
整个芝加哥会展中心,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电玩区的空气里,瀰漫著一种荒诞而又刺激的气味。昨天人们还在討论3d0的商业模式,今天上午还在震惊於索尼的性能怪兽,而现在,所有话题都匯成了一个—任天堂的绝地反杀。
没人再关心什么32位技术,什么多边形渲染能力。
媒体和资本,只关心这场已经摆上檯面的、刺刀见红的战爭。
这已经不是商业竞爭了。
这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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