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守卫按住刀柄,紧张又无措的对视著。
这可是监察御史,谁敢对他动粗?
苏未吟不动声色的关注著冯江的反应,见他面不改色镇定自若,便已確定屋里就是陆奎。
果然,就在严狄即將踏上第二级台阶时,陆奎开门走了出来。
內里中衣,外头披著外袍,面色瞧著十分憔悴,下巴位置有一处指节那么长的黑跡。
“惊扰诸位大人,让大家担心了。”陆奎略微拱手,面带歉意。
为了把戏演足,他甚至燎了一些头髮,风一吹,燎过的髮丝弯卷著支起来,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陆奎把起火原因归咎於烛火,声称是睡前想看看书,便將烛台放到床边的凳子上,不慎引燃床帐。
解释完,陆奎又侧过头咳嗽了几声,然后抬眼迎向严狄,比在京都时明显瘦了一圈的脸上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被烟燻了嗓子,加上水土不服,浑身虚软,便想早些歇著。想不到诸位大人如此担心陆某,实在是受宠若惊。”
严狄像是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仍是那副严肃到近乎刻板的表情,略一頷首,目光平静的迎上去。
“陆將军无恙便好。既如此,我等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走,一刻也不多留。
其他人也陆续离开。
明日胡使便会来厉城筹备,王烈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客套两句后就带著人走了。
目送王烈走出院门,陆奎回过头与冯江对视,两人皆是鬆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陆奎让冯江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水。
“今晚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反应快,我这回可就麻烦了。”
深夜回驛馆太过引人注目,陆奎办完了事,便裹著提前放好的被褥缩在对面巷子里,等天亮后冯江接应他进去。
房间起火,冯江叫人去通知王烈,为了方便手下人脱身去月亮井而不被察觉,他派了六个人,这样少上一个也不会太显眼。
前往月亮井那人折去另一方向,剩下五个走到巷口,陆奎认出是自己人,便同他们打了招呼,等他们通知王烈后返回,他趁机混在里头及时回到驛馆,这才得以將事情遮过去。
“將军客气了。”
冯江站起身双手接水,警惕的看了眼门口,低声问道:“將军此去可有收穫?那字条不是有人约苏未吟吗,苏未吟怎么没去?”
难不成她没弄明白那句『圆月填满井』的意思?
陆奎坐下来以手扶额,闭著眼睛,用烦躁掩饰心虚。
“哪有什么接头,这根本就是一个为我而设的局,否则好端端的,我房里怎么会无缘无故起火?”
“局?”
冯江先是一愣,接著表情凝固,嘴巴微微张著,顺著陆奎的『提点』,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捋出来了。
“啊……我明白了!”
苏未吟先用疑似接头之意的字条把陆將军引出去,再派人纵火,故意把所有人都招过来。
若是被人发现將军深夜私自离营,到那时候,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冯江不禁后怕,幸亏將军机敏,及时赶回来了,这才没有中她的奸计。
怪不得严狄非要见到將军才肯罢休,怪不得將军一露面他们就走了,敢情是这么个意思。
好一招声东击西,之前还真是小瞧她了!
相处多年,陆奎对冯江了如指掌,等冯江自己『领悟』了,他才装模作样的表现出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失望。
“我以前应该多些时间教导她,而不是一心扑在公务上……唉!”
陆奎满脸懊悔,冯江安慰了他一通后才离开,心里对苏未吟也从厌恶变成了憎恶,全然不知自己被人当枪使。
有惊无险的度过一劫,精神鬆懈下来,肚子又开始作妖,冯江直奔茅厕一泻千里,解决完提裤子时冷不丁想起来,自己还派了个人去月亮井。
有那么一瞬间,冯江心里慌了一下,担心派出去的人被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