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飞展嘆了口气:“此事说来也巧,也是其术法的一个破绽。他那改头换面、遮蔽气息的法术虽神妙,但似乎施展一次后,需间隔颇长一段时间方能再次使用,且期间气息难以完全圆融。”
“当初他正是在术法间歇期,於坊市外与人起了衝突,气息泄露,才被我袁家一位眼尖的管事认出端倪,暗中记下其真容,后来多方查证,才確定了身份,绘製了画像。还留下此人一道气息,若非如此,单凭其术法,想要锁定其踪,难如登天,至於多久出现一次,大致一到两月就会有消息传出,毕竟容貌气息可该,斗法手段可改不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凝重,声音也压低了些:“陆执事,恕在下直言,此人————绝非易与之辈。不仅上宗在追缉他,我袁家也曾因他数次在坊市周边劫掠客商,坏我坊市名声,曾派出过一位练气九层的族老带队追剿。可此人滑溜如泥鰍,对地形又极熟,数次围堵,皆被他仗著那诡异遁术逃脱,连根毛都没抓到。其逃命本事之高强,绝非寻常劫修可比。”
陆昭静静听著,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將钱元的危险等级又拔高了一筹。
练气九层带队都无功而返,足见此獠之难缠。他沉吟片刻,道:“多谢袁管事提醒。不知上次那位同门执事蹲守的具体地点,以及钱元可能出没的区域,管事可否提供一份详图?”
“这是自然。”袁飞展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青色玉简,双手奉上,“陆执事请看,此玉简內已標註了钱元过往数次现身之地,以及我们推测其可能藏匿或销赃的几个区域。上次那位执事便是在其中一处名为黑风”的地方蹲守成功的。”
陆昭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一幅精细的周边地形图在识海中展开,数处地点被朱红標记,其中“黑风坳”三字尤为醒目。此地处於两山夹峙的险要之处,林深树密,瘴气隱隱,確实是个藏身匿跡、伺机而动的绝佳所在。
除了地形图玉简末尾还附著钱元最后一次现身时的气息特徵——一丝极淡的、混杂著阴槐木与腐骨草味道的土腥气。
“有劳袁管事。”陆昭收起玉简,拱手道谢。
“陆执事客气了。”袁飞展笑容满面,“执事远道而来,想必也乏了。在下已在听雨轩”为您备好了静室,灵气尚可,还请执事稍作歇息。若有何需要,儘管吩咐坊內侍从,或直接传讯於我。”
“如此甚好,多谢袁管事安排。”陆昭也不推辞。追捕钱元非一日之功,需从长计议,有个安稳的落脚点自是必要。
在侍从引领下,陆昭来到一处清幽小院。院中几丛翠竹掩映,灵气虽比不得碧霞宗,却也远胜寻常散修洞府。他挥手布下几道简易的警戒与隔音禁制,盘膝坐於静室蒲团之上。
神识沉入袁飞展所给的玉简,那幅標註了钱元踪跡的地图再次浮现。陆昭的目光在“黑风坳”等几个红点上反覆流连,脑海中飞速推演著各种可能。
“隱匿术法————间歇期————还有阴槐木与腐骨草味道的土腥气。”陆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膝盖,眸中精光闪烁。袁飞展透露的这个信息至关重要,这可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口,可是確认其是否是真人的关键要素。
陆昭心念一动,袖中滑出一物,正是那伴隨他多年的流云雀傀儡,“看来又得用到此物了!”陆昭轻轻自语。
他指尖灵力注入,流云雀双翅微振,复眼中灵光流转,无声无息地穿透静室屋顶,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灰影,直衝云霄。
高空之上,流云雀锐利的“目光”俯瞰大地,將下方山林、坊市、道路尽收眼底。
同时,陆昭的神识沉入玉简地图,结合袁飞展提供的钱元过往作案时间、地点,试图分析其行动规律与可能的藏身范围、销赃渠道。
时间在静室中悄然流逝。陆昭如同最老练的猎手,耐心地编织著无形的网。
他深知,对付钱元这等经验老道的对手,急躁是大忌。他需要等待,等待一个破绽,或者,创造一个机会。
数个时辰后,陆昭紧闭的双目倏然睁开,眼底闪过一丝锐芒。他结合地图分析与袁飞展提供的信息,锁定了一个新的关键点一位於黑风坳西北三十里外,一个名为“黑云山坊市”的小型地下交易点。此地面向散修,鱼龙混杂,是出了名的销赃之地。袁家曾怀疑钱元数次得手后,赃物便是通过此地出手,只是苦於无法抓到其人。
“若我是钱元,劫掠之后,必会儘快將材料、法器————脱手。此地————或许便是其必经之路,看来还得找袁家帮个忙。”陆昭心中暗道,此时一个计划雏形渐渐清晰在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