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不知出於什么原因,长丰大战过消失一月有余,传闻已然通过青州斩妖司考核,即將晋升为青云三县近三十年来无人能胜任的斩妖金令。
如此一派大好前途之际,厉飞雨却是突然现身,將连夜出城即將担任一郡司马的陶行正击杀!
“厉大侠————厉飞雨他向来杀的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岂会突然出手袭杀陶司马,那夜陶司马连夜出城也有蹊蹺,双方多半有著什么深仇大恨,这才反目成仇吧————唉,可惜了,日后这大炎王朝只怕再无这厉飞雨的容身之地!”
当日,厉飞雨所做之事再度震惊了青云城,关於此中蹊蹺眾说纷紜,但不少民眾皆是为厉飞雨感到惋惜。
所有人也都清楚,至此之后这位迅速崛起的青云三县的传奇人物或许就將彻底消失,但关於厉飞雨的传说兴许还会在三县之地流传个几十、乃至上百年,只是百姓们不能再光明正大谈及这位传奇人物。
但越是如此,或许越是会有民眾铭记这位长枪睥睨,神拳无双”的厉大侠,也会在暗地里回忆起厉大侠的光辉事跡。
只是这一切对於苏牧而言,不过是捨弃了一个身份,不过是他人生道路上一段有趣的经歷,许风霜罢了。
也就在三县震动之际,苏牧悄然来到青云斩妖司。
斩妖司深院,李知贺將所有人屏退后眼眸闪烁死死盯著苏牧,“厉先生,你当真是艺高人胆大,这等时候也敢孤身一人来见我?”
“厉某信得过李司主。”
李知贺神情数变,想要开口询问苏牧为何要袭杀陶行正,但最终没有开口,只是颇为惋惜的长嘆了一口气,似乎在惋惜苏牧行事太过衝动,葬送了大好前途。
“厉先生,不知你今日所来是为何事?”
“李司主,不知王玄天的尸体如今何在?”
当下李知贺將王玄天尸体运送前去青云之事详尽告知,苏牧听到护送尸体的队伍当中並无上官珂之际眸子里闪过一道异芒。
待得听完后便是开口问了一句,“李司主,你认为当真是山贼所为?”
李知贺闻言沉默半响后才沉吟开口,“此事我觉得没那般简单————但死人不能復生,王玄天已死,此事多半会不了了之。”
“多谢李司主告知,厉某也恭喜大人即將升任,一切事宜都只管往厉某身上推即可,大人保重,若日后相逢,欠大人的那一份人情厉某定当相报。”
“厉先生,一切多保重————先生儘快离开青云吧!”
两人互相拱手行礼后,李知贺看看离去的厉飞雨身影后便又长长嘆了一口气,下次再见也不知该是何时,该是何种立场?
离开斩妖司之后苏牧並不打算离开青云,而是出了青云城往东而行。
“兴许从一开始————王玄天就没想过我真的能杀了陶行正。”
苏牧眼眸微微眯起,见过李知贺后苏牧心中疑惑消散了大半,那日长丰城大战从一开始王玄天就在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
悬掛於城头的长丰县尊龚明的头颅便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
一个能避开大炎王朝气运庇护斩杀朝廷官员之人的尸体乃是一件大功,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放任被损毁,而会选择在战后將王玄天的尸体送往青州。
正因如此,大战当中林家兄妹、上官珂纷纷出言要他枪下留尸。
至於为何苏牧会认为王玄天並不打算真正要借刀杀人,那是因为陶行正出身大族,身上有著能玉石俱焚的手段,这点身为刘家之人的王玄天不会不清楚。
如此一来,王玄天临死之前將陶行正所为传音告知的一番话,看似是想要將陶行正也拖下水,实则是为了迷惑苏牧。
“那番话多半就是为了干扰、迷惑我的心智————然后王玄天便趁机施展了某种“假死”的手段。”
苏牧曾在药师所留的古籍上就曾看到过世间存在奇特武学,诸如龟息功”可以製造出短时间內气息断绝、脉象全无的假死之象。
至於为何王玄天的心臟被他一拳粉碎还能活著,苏牧也想不明白,只隱隱觉得或许与王玄天所修的一身魔功以及体质有关。
“此外————那一番话其实也成功转移了陶行正的注意力。”
苏牧眼眸闪动,王玄天將那柄短刃之事告知后自己孤身闯入长丰城,陶行正的注意力必然会被转移,林家兄妹的注意力也隨之被转移了。
如此一来再无人去关注王玄天的假死了。
但在苏牧看来此事极其凶险、也极度冒险,无论王玄天如何假死,其伤势都极其严重,若是自己或上官珂任何一人在护送尸体的队伍当中,身受重创的王玄天多半也是在劫难逃。
只是自己那时在得知陶行正所为,拿到那柄短刃后便离开了,也对陶行正生出了杀意。
而新晋金令的上官珂偏偏又在城中与族人相逢,那上官珂的族人苏牧也认识,便是洪门武馆的上官清,当初韦鸣与谢离两人还曾打算用上官清胁迫其父上官邈。
最终,王玄天的尸体交由青云军与沧河军护送,只是寻常七品武者在王玄天手中无异於螻蚁,哪怕是身受重创。
“上官珂之事应当只是巧合————此番是王玄天命不该绝,果真是身具大气运之人。”
天际刚蒙蒙亮,白河镇街道上已有商贩早早起床摆摊,两面环山的白河镇空气之中瀰漫著一丝水雾。
“客官,可要买点什么?”
蓑衣客在一间打铁铺外驻足,一名皮肤黝黑,十八九岁作妇人打扮的女子上前笑著询问一句,身后锻造台上一名赤裸上身,约莫二十的汉子正用力抢著锻造锤。
“你这最好的刀剑各来一柄。”
“客官稍等,我这就去!”妇人一听招呼了一声,“二狗,去取最好的刀剑!”
不多时,寡言的汉子取来一刀一剑。
苏牧抽出其中一柄长剑,寒光忽现,剑身隱有青光湛湛,如一汪春水。
“好剑,不错的百锻精兵。”
“客官好眼力!”
闻言被唤作二狗的寡言汉子眼眸发亮,自打上次受那高人点拨一番后,二狗潜心锻造,这才有了今日的突破。
如今铁铺生意极好,前些日就连白玉商会的大人物也亲自来铺子预定刀剑了。
“二狗,你觉得锻兵坊如何?”
二狗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眼中顿时迸发出嚮往的光芒:“客官说的可是青云城锻兵坊?那自然是三县铁匠一等一的好去处!”他激动地搓著手,“那坊內四位大师傅都是能锻造宝器的大师,尤其是那位苏大师傅,听说他不到二十岁就锻造出了引动异象的半步七品宝器......”
蓑衣客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日后若想去锻兵坊,便持这封信去......你在锻造上有天赋,日后或能有一番成就。”
一旁的妇人本能地想要插话,但想起前两次高人指点的经歷,最终还是抿紧了嘴唇。
“客官你这......”二狗疑惑看向递来的信笺,当目光触及信封上那两个苍劲有力的字跡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哐当!
他手中的锻造锤重重砸落在地。
只见那笔墨未乾的信封上,赫然写著两个铁画银鉤的大字:苏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