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里可没有什么李县尊,只有李秋。”李秋瞥了眼武烈没好气道,长丰一战后陶行正升迁一郡司马,青云县尊之位空缺,大战功臣之一的李秋便是被拔擢成了如今的青云县令。
“是武某失言了,待会我自罚三杯,走走走,今夜你我不醉不归。”
武烈哈哈一笑,他与李秋已有二十余年的交情,不可谓不深。
吃酒是汉子的事,妇人则是结伴往坊內走去,聊著些家常事,如今聊得最多的无外乎是李萱与武巧儿的婚事,两人早已到了该婚嫁的年纪。
妇人们行走之际忽被几声训斥声嚇得微惊,脚步为之一顿,定睛望去是从那玄铁锻造房內传出的。
“周二狗你个榆木脑袋!”
“陈大师傅息怒,彆气坏了身子,是弟子愚钝。”
“愚钝,愚钝,你一天都说八百回了,要是换做那苏小子————算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很快,玄铁锻造房大门轰然开启,陈云天脸红脖子粗著从锻造房內气冲冲走出。
“是陈云天大师傅?那被训斥的又是何人?可是陈大师傅的新弟子?”李萱之母好奇发问。
“那周磊是陈大师近日新收的弟子,此人原本是长丰县白河镇的一名铁匠。”
“哦?白河镇之人,不知此人是如何被陈云天大师傅发现,又收为弟子的?”
“此事说来其实也简单。”
“为何?”
“此人是苏牧大师傅举荐而来————”说著,妇人压低了嗓音,“陈云天大师傅虽训斥严厉,但我也曾听夫君私下言这周磊的天赋上佳,为人也本分老实————
但若要与苏牧大师傅相比自然是远不及的。”
“苏大师的名號,我家夫君也是常掛嘴边的,曾言苏牧大师傅的锻造天赋纵使放在郡城也是不凡,此人既能入苏大师之眼自然也是不凡。
“恭喜了,假以时日,贵坊必將要出又一位大师傅了。”
妇人们低声聊著,走过前院。
后院当中,陈云天离开锻造房后很快来到深院赴宴,除武烈、李秋外,赵矩、林若水两位大师傅也已到来。
“气煞我了,周二狗那榆木脑袋,与当初的苏小子根本没法比。”
闻言,赵矩和林若水白了陈云天一眼,好似在说:你这不是废话吗?人又怎能与怪物相提並论,这老陈也是被气昏头了说出这等胡话。
酒过三巡,酒量最差的李秋最先被武烈与三位大师傅灌醉,很快便趴倒在酒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李大人,再来!”
“別嚷嚷了,人早醉倒了。”
“嗝————这就醉倒了?”
陈云天举著酒盏的手悬在半空,院外忽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三位大师傅与武烈抬眸望去一眼后纷纷浑身轻颤,酒意消退,一道眾人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三位大师傅,武叔————这下半场换小子来陪你们喝。”
当夜大堂內饮酒不断,期间也不知五人说了些什么,酒开了一坛又一坛。
到了最后,桌上鼾声此起彼伏,李秋之后又多了四人。
苏牧饮尽最后一碗酒,平静起身离开了。
六月天,沧河酒尘坊酒香醉人。
时值夏日三伏,沿河酒坊的曲房里赤膊的汉子们正踏著灼热的青砖地来回奔忙。
所谓六月造曲,其曲耐久;此际酒坊之人需日夜翻酒麴,每两时辰调整曲块堆叠方式以防霉变。
——
“翻曲!”
此刻酒坊里曲坯堆叠如小山,蒸腾的热气里混著麦芽的甜香,不时便能听得沙哑的嗓门穿透水汽,正是忙碌时。
酒尘坊深处,一道窄巷里斜挑著面玄色酒旗,老酒铺两扇木门紧闭,铜锁上落了一层尘埃,似是闭铺有一段时日了。
看到这苏牧瞳孔微缩,胸膛下的那颗心为之一紧,顷刻联想到了此前李糠的两封来信相邀,顿时意识到酒铺或许出事了。
就在苏牧心念急转之际,他忽有所觉往小巷口望去,轻微的脚步声后一道身影转身望来。
上次一別,老酒铺的少女好似成熟了不少,一双无忧的眸子不再如往昔那般天真,只是少女身边並没有李糠的身影。
“李鹿?”
“厉雨...你是厉雨?”
认出苏牧后少女面露惊喜之色,一阵小跑入巷子,未等苏牧开口询问酒铺闭门之事。
少女丿口寒光亿现!
一柄匕首被少女紧握后颤抖且迅疾刺向苏牧心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