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一句褒义之词,可从他口中吐出,却字字如针,刺得人耳根发烫。
围观眾人呼吸一滯,心头凛然。
萧麟这话,未免太过狂妄了。
可转念一想,他拿来对比的,可是那位剑压当世的沈无涯————
如此看来,倒也不算过分了。
闻言,万东流第一次彻底收敛了笑容,脸色暗沉。
一个小辈,安敢如此?
好,他倒要看看,沈无涯能否亲临!
宫主说过,剑道大道的前方再无他人。
要么,沈无涯飞升了天界。
要么,他已魂归冥界,不在人世。
绝无第三种可能!
正想著,萧麟忽然朝他露齿一笑,搭配少年惨白的面容,看起来格外渗人。
等等————不对!
“住手!”万东流突然喝道。
这两个字一出口,他就生出了一分悔意,可更多的还是庆幸。
命到底还是自己的,也只有一条。
实际上,是万东流没有从萧麟身上捕捉到一丝撒谎的痕跡。
萧麟已经沦落为了凡人,在他面前堪称无所遁形,心中所想都能被他轻易洞察到才对。
可萧麟的想法无数,偏偏就是没有“师尊不在了,我真能嚇唬到他吗?”的这种疑问。
全是“这老东西找死”的杀意!
正因如此,万东流从心了。
他能修炼到元婴圆满,靠的可不仅仅是天赋和气运,还有一点点————
审时度势和能屈能伸。
不过万东流显然不可能表现出来。
就算那一声“住手”有些失態,也可以往回找补。
对方可是天下第一。
害怕他,不丟人。
“也是,既然沈剑仙都未曾现身,想来是感受到了小友的表里如一。”万东流脸上的笑容比先前真切了何止一分,“倒是老————晚辈唐突了,沈前辈的手段,又岂是我等能够揣度的?”
说著,他隨意摆了摆手,衣袖在风中轻轻飘动:“沈前辈一心向道,还是莫要打扰为妙。他日晚辈定当亲赴山门,负荆请罪。”
“赔罪何须他日?就现在。”萧麟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將万东流转身的动作钉在原地,“否则就跟我的师尊说去吧。”
万东流只沉默了一剎,旋即就从善如流地道:“诸位,是万某行事急躁了,担心这大魔为祸人间,太想除之而后快,以至於手段欠缺,冒犯了各位,特別是委屈了这位小友,还望小友看在万某是为了苍生安危的份上,恕罪恕罪。”
围观眾人原本抱著看戏的心態,此刻却都不由自主地收敛了神色。
他们亲眼见证万东流从最初的“老夫”自称,到后来的“晚辈”,再到此刻的“万某”,这般称谓转换行云流水,毫无滯涩。
这般能屈能伸的功夫,近乎於道。
不知道经歷了多少次生死边缘,才从摸爬滚打中磨练了出来这等手段。
这就是在弱肉强食的修行界的生存之道吗?
他们受教了。
萧麟唇角微扬,眼底却不见笑意:“赔礼呢?”
老狐狸,不割肉就想走?
万东流麵皮一紧:“不知小友想要何物?”
“木属性圣物。”。
语气隨意得仿佛在討要一杯茶水。
虽然以他现在的人气值,確实购买得起,但能白嫖的东西,为什么要自掏腰包呢?
万东流瞳孔微缩:“小友这要求,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
圣物何其珍贵?
又怎么可能作为所谓的赔礼?
话音未落,月素嫻朱唇轻启,吐字如霜:“不如让无涯亲自来与你商议赔礼之事,如何?”
“三日之內,必將此物送至剑山!”
万东流撂下这句话,便腾空离去,生怕再多留片刻,萧麟等人又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萧麟望著万东流逐渐远去的背影,却不忘淡淡道:“万道天宫,我日后自会亲自上门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