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名心腹家丁捧来一个紫檀木盒,庞文渊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泛黄的,边缘已有磨损痕跡的地图。
这地图材质特殊,非纸非帛,透著一股沧桑之气。
“卫大人请看!”
庞文渊將地图在桌案上缓缓铺开:“此图可绝非市面那些粗製滥造的货色可比!请卫大人细观!”
卫凌风凝目细看,心中顿时掀起波澜!
这张图绘製极其精细,山川河流、密林幽谷、苗寨分布都標註得一清二楚。
更令他心惊的是,图上赫然標记著几条极其隱秘的古老小径,以及一些特殊的地標和可能的险地!
这绝非普通商人或探险者能绘製出的东西,分明是一张价值连城的军事地形图!
凭藉此图,他完全可以在危机四伏的蛊神山腹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任何想去的地方!
“庞大人,此图这路线————”
“如何?卫大人可还满意?”庞文渊得意地捋著八字鬍。
“太满意了呀,不知这张地图庞大人是怎么得到的?看起来这张图很老啊。
“”
“当然老了,这张图,甚至比咱们大楚的年纪还要老!上面標註的这些路径和地点,很多连现今的苗疆土司都未必知晓!
这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孤本!乃当年一位前朝大將军督军进剿苗疆时所绘的军略图!
老夫也是费尽心机才从故纸堆里淘换出来。今日,便赠予卫大人,权当是预祝大人此行马到功成的薄礼!”
“前朝大將军?!”
庞文渊喝了口茶笑道:“不过,卫大人之前还觉得嫌我们挑起矛盾行事血腥?嘿,比起前朝镇守此地的那位大將军,我们这点手段算个屁!那才是个真正的杀星人屠!”
“哦?这倒是没停过。”
庞文渊深吸一口气介绍道:“那傢伙,手段狠辣得能止小儿夜啼!当年苗疆、雾州几乎被他杀穿了天,硬生生砍出了一片太平。
那些所谓的叛逆,连同山匪流寇,全被他一股脑儿押到了蛊神山————在那地方,当眾处以极刑!
尸骸堆积如山,血流得把山石都浸透了,据说匯聚成溪,淌了三天三夜才止!
当真是做到了血流成河的地步!蛊神山下的泥土,至今都是暗红色的!”
卫凌风蹙眉不解道:“既然叛乱已平,大局已定,何故还要如此大肆杀戮,徒增戾气与仇恨?”
“练蛊啊!卫大人难道真不知那蛊神山为何冠以蛊神”之名?
传说远古有蛊神於此地炼蛊飞升,留下神跡!
那大將军,不知是被什么妖物蛊惑,还是自己发了疯魔,竟也想效仿古人,以蛊神山为炉鼎,炼那长生不死的长生蛊”!
以人血为引,以生魂为薪!他在那蛊神山上,亲手格杀了不知多少人!
据说每个囚徒都是由他亲自行刑,绝无假手他人!
那山脚下至今迴荡的阴风呜咽,怕是枉死者的哭嚎都散不去!
您想想,为何蛊神山如今能出產那么多诡譎稀有的异种蛊虫?
根子就在这儿!
全是那位大將军当年滔天杀孽,用尸山血海硬生生浇灌出来的沃土”!
那地方,怨气、血气、戾气纠缠了上百年,早已成了滋生邪异蛊虫的绝佳温床!”
“长生蛊————他如此煞费苦心,甘冒奇险,甚至不惜背负万世骂名,那他————最后成功了吗?”
“成功个屁!”
庞文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之以鼻,唾沫星子差点喷出来:“杀人太多,煞气缠身,自己也遭了报应!被某种极其凶戾的反噬蛊钻了空子,死得那叫一个悽惨,肠穿肚烂,连具整尸都没落下!”
他话锋一转,带著几分神神秘秘:“不过嘛,传说五八门。有说他其实炼成了半成品,成了不老不死的活尸”;
也有人说他怨气太重,化身鬼將”,带著当年死在他手下的阴兵,埋骨山中,就等著哪天煞气够了破土而出,横扫天下————
真真假假,谁知道呢?反正那地方,邪乎得很!”
庞文渊端起茶碗灌了一大口,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他死了以后,尸体本来埋在当地。可他的后人怕啊!怕那些被他杀绝了户的苗部遗民,把他祖宗挫骨扬灰!
就偷偷摸摸把尸首运走了,迁去了內陆大州,具体埋哪儿,没人晓得,成了桩悬案。
可邪门的是,每逢开山会,蛊神山那深涧幽谷里,总能听到冤魂厉鬼的哭嚎声,呜呜咽咽,跟索命似的!
都说那是当年枉死的冤魂,还在等著找大將军报仇雪恨呢!
当年为了报这血海深仇,苗疆各部落更是立下重誓,谁能找到那將军的尸骸,將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谁就是苗疆当之无愧的共主!”
卫凌风心头一动:他娘的不会是自己和小蛮干掉的那个大將军吧?
陵州古墓深处,那具即便死去不知多少年,依旧筋肉虬结力大无穷的恐怖血尸!
那一次,若非他和小蛮联手,加上几分运气,险些没从那墓穴里出来。
仔细想想,那傢伙即便是死了多年,身上也没有气劲,但依旧能单凭力气险些把自己弄死————著实恐怖。
更让他心头微凛的是,那具尸体的伤口,当时似乎————真的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癒合。
当时激战正酣,他只以为是错觉或是某种尸变的特性。
难道————等等,身体能自动復原,是不是说明某种程度上,那位杀人炼蛊最终惨死的前朝大將军成功了?
一个惊悚又带著几分荒诞的念头浮现:
那大將军追求的长生,並非完全失败?他確实达到了某种非生非死的状態?
不是失败了而是尚未完成?
还有那把怪异的饮血短刀,我操!
难怪血腥杀气比自己都重,难不成那大將军就是用那把短刀杀人练蛊的?!
若真是如此,那这位在雾州留下血海传说的大將军,兜兜转转,他的末路竟终结在自己和小蛮手中,而小蛮如今真的成为了苗疆的首领。
这命运之线的交织,倒真是奇妙。
卫凌风心中念头电转,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原来如此。”
卫凌风站起身,將桌上那张堪舆图捲起收入袖中:“请庞大人放心,你的案子如何安排,我会安排人配合妥当,务必让刑部那边挑不出错处。至於南雾城的边防军將领赵春成————交给我来处理。”
“来本官就等卫大人的好消息了。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