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哐当……
地铁碾过铁轨,顿挫,起落的声音不间断地从外头传来。
木质架构的墙壁本就不以隔音效果著称。
如今被强化了之后的听力,甚至能让他捕捉到相隔两层楼开外的吵架声。
躺在了地上的宫本诚感受著地板的微颤,仿佛自己就臥在了铁轨旁那般地真切。
“……”
他翻了个身。
薄被掀了开来,露出短裤背心的轮廓。
晚春的阵风已经带有著几分的温热气息,所以在注重保暖的同时,还得適当顾虑一下身体的汗腺。
换句话说。
是打地铺睡觉的最好时机。
然而宫本诚却是睁开了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著天板。
喉头翻滚,唾液下肚。
漆黑的客厅里头不见光亮。
唯独门外过道的长亮灯,透过侧面的碎玻璃,斑驳地打入到了房间之中。
宫本诚没有任何的动作,他只是注视著身前的一切,直至漂浮在了空气之中的微尘都隱隱显现,他才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睡不著。
失眠。
对於精力过剩的青少年来说似乎並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宫本诚的情况不太一样。
——不要多想了,睡觉吧,只要挺过去就会没事的。
就这么自我安慰著,宫本诚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把呼吸变得平缓下来,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四肢和五官上……
通过逐渐放鬆的趋势,让自己的意识能够发散出去,像是滴入湖水的顏料,隨著荡漾的波纹尽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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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去……
『你在小瞧我吧?』
“嘶!”
一口冷气倒吸入肚,本来躺在铺盖上的宫本诚惊坐起身。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紧张,嘴巴微张,忍不住地开始了大喘气。
冷汗。
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打湿了后背。
宫本诚抬起了右手,紧闭了双眼,將掌心按压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睡不著。
杀人了。
实诚地说,在做出决定之前,就连宫本诚自己都无法相信,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即便知道自己是在避无可避的前提下选择的出手,是正当行为。
但是。
脑子里头依旧盘旋著那一瞬间的光影。
对方后脑勺被打爆了的片段,像是从记忆之中被截取,装潢,高高裱起的壁画。
即便再如何地退让,宫本诚依旧会不可避免地与其『对视』。
愧疚感吗?
或许的確有一些吧。
宫本诚毕竟不是什么专业的侩子手,对於这种剥夺生命的行为,也的確需要適应的过程。
这种心態或许会显得有些纠结,但这同样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经验。
毕竟也得是有著这方面的『插曲』,宫本诚才会明白,自己內心深处的薄弱面究竟为何……
君子远庖厨。
这不仅是避嫌,同样也是一种生存哲学。
人各有所长,既然可以选择,当然不必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去做无用功。
毫无疑问,宫本诚的內心深处並不想要杀人。
而如今若是真的有什么要说的……或许也就只有庆幸而已。
毕竟不是在近身肉搏的情况下干碎的脑袋。
所谓的心理阴影……也远远没有到需要疏导的地步。
轻轻地摩挲著自己的额头,宫本诚看到了眼皮子底下浮现出来的提示。
【自我怀疑(恢復中)】
提示的內容站在了完全冷静的第三方角度,在此刻给予了宫本诚答案——他完全可以自我消解这种念头,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宫本诚沉默了片刻,最后选择了翻身起床。
他脱掉了身上黏糊糊的衣服,在浴室里头冲了个凉。
皮肤被冷水刺激,开始剧烈收缩。
毛孔像是海葵那般舒展,闭合,进行著类似於吞吐的动作,让心肺开始剧烈运动,致使整个人都变得更『精神』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