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长安城东三十里外,灞水河畔。
上千凉州精骑在灞水东岸勒马,战马不安地打著响鼻,骑士们惊疑不定地望著西面长安城上空那久久不散的巨大烟尘柱和隱约传来的恐怖轰鸣余音。
寧辑將军段煨(段熲的族弟)和镇东將军张济(张绣叔父)並轡立於阵前,两人皆是身披铁甲,面色凝重如铁。
“忠明(段煨的字)…此等动静…绝非寻常廝杀!”张济握著韁绳的手心全是冷汗,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莫非…李稚然与郭阿多…动用了什么禁忌之物?或是…天谴?”
段煨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与深深的忌惮。
十日前,他们分別接到了天子密使侍郎赵泳、王稠送来的密詔,令他们率兵入长安“调解”李郭爭端。
两人犹豫再三,终究不敢完全无视天子詔令,同时也存了鷸蚌相爭渔人得利的心思。
但樊稠之死让所有凉州將领都心怀芥蒂,但又担心这是李傕设下的陷阱,意图將他们诱入长安一併剷除。
两人各带五百精骑,磨磨蹭蹭来到灞水边,便勒马不前,互相观望,试图先摸清长安城內的確切局势再做决定。
然而这毁天灭地般的爆炸声,彻底打乱了他的盘算!这绝非李郭能有之力!
“报!”一骑斥候自西岸飞驰而来,马上斥候滚鞍下马,脸色惨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將军!未央宫…未央宫外天降神罚!雷火炼狱!李郭二贼…还有近万大军…尽数…尽数化为齏粉!尸骨无存!传言未央宫有黑甲神將临凡,挥手引雷!长安…长安已变天!”
轰!
消息如同惊雷在骑兵阵中炸开,所有骑士都倒吸一口凉气,面露骇然!
段煨与张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惊,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与后怕!
“高皇帝显圣?!天命在汉?!”段煨喃喃道,隨即再无半分犹豫,他猛地拔出佩刀,刀锋直指长安:“全军听令!速过灞桥!入长安!肃清李郭余孽!覲见天子!匡扶汉室!!!”
两支骑兵立刻动了起来,如同两股铁流,迅速通过横跨灞水的长存桥(灞桥),朝著长安城疾驰而去!
未央宫北闕,沉重的宫闕大门被缓缓推开。
一身防暴服,手持akm突击步枪、背上还斜挎著ks-23霰弹枪的姜睿,第一个迈步而出。
他身后,跟著脸色苍白却强自镇定的大司农朱儁、卫尉士孙瑞、屯骑校尉姜宣,以及百余名手持兵器、但明显战战兢兢的羽林郎。
儘管早已通过无人机屏幕看到了外面的惨状,但当亲身站在这片刚刚经歷了一场现代高爆炸药洗礼的战场上时,那扑面而来的感官衝击力依然是毁灭性的。
目光所及,原本宽阔平整的霸城门—直城门大街,此刻已然面目全非!
巨大的、边缘呈焦黑色的弹坑如同丑陋的疮疤,遍布街道,坑內还在冒著缕缕黑烟,散发著刺鼻的硝烟和焦糊味。
弹坑周围,是呈放射状铺开的、厚厚一层难以形容的暗红色泥泞物——那是被恐怖爆炸瞬间高温炙烤、混合了无数血肉、內臟、骨骼碎片、泥土、碎石以及融化后又凝固的金属的“肉酱”!
踩上去,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粘腻和软烂感。
更远处,破碎的旗帜无力地耷拉著;折断的长矛、环首刀、卜字戟如同废铁般四处散落;精良的筒袖鎧被撕裂、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战马的残骸与人的尸块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相对完整的尸体则以各种扭曲痛苦的姿態倒伏在地,大多七窍流血,显然是被衝击波震碎了內臟……
空气中,除了那令人作呕的恶臭,还瀰漫著一种诡异的、类似烤肉的焦香,与內臟破裂的腥臊、排泄物的恶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摧毁理智的感官地狱。
“呕!”
“呃啊……”
身后跟著的羽林郎们,甚至包括朱儁、士孙瑞、姜宣等人,都无法承受这极致恐怖的视觉和嗅觉衝击。
意志最坚定的朱儁,这位曾镇压黄巾、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老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猛地弯腰,扶著冰冷的宫墙剧烈呕吐起来!
卫尉士孙瑞直接瘫软在地,浑身筛糠般抖动。
屯骑校尉姜宣死死捂住嘴,指缝间渗出呕声。
羽林郎们更是不堪,呕吐声、惊恐的哭嚎声、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响成一片!
有人直接嚇晕过去,有人跪在血泥里疯狂磕头,祈求神明宽恕!
他们从未想像过,死亡可以如此惨烈,如此破碎。
李傕、郭汜麾下那近万骄横不可一世的凉州精锐,包括那號称天下驍锐的“湟中义从”和“秦胡兵”,就在这短短一瞬间,化为满地的残骸和肉泥!
这种摧毁方式,彻底顛覆了他们对战爭和力量的认知。
姜睿早有心理准备,还提前戴上n95口罩,对身后吐得几乎虚脱的朱儁说道,“寻找李傕、郭汜尸首。”
朱儁强行压下翻江倒海的胃,用袖子狠狠抹去嘴角的污秽,嘶哑著嗓子对羽林郎吼道:“听…听姜先生令!找!找到那两个国贼的尸身!”
羽林郎们强忍著极致的生理不適和心理衝击,颤抖著踏入那片血肉泥泞。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却又不可避免地踩在粘稠的血肉和破碎的肢体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噗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