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邓恩，霍思源忍不住问道：“对了小克，邓恩队长————”
“难道没有对你起疑心吗？毕竟我们走得近，而我又是个突然冒出来的新人”。”
克莱恩瞥了霍思源一眼，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你忘了我现在的身份？”
他指的是克莱恩·莫雷蒂这个身份是“魂穿”且有完整社会关係网的。
他加入值夜者近一年，根正苗黑，背景清白，经歷可查，教会內部的盘查根本轮不到他成为重点对象。
不过克莱恩还是补充道：“队长確实问过我为什么和你认识。我说你是我以前在公立初等学校时的同学，后来家道中落搬走了，最近在廷根偶然遇到。他虽然可能还有疑虑，但最后还是选择了信任我。”
这既是陈述事实，也是在提醒霍思源自己处理得当。
霍思源感慨一声：“不愧是邓恩队长————”
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回到核心诉求上，目光灼灼地盯著克莱恩：“那可以么？帮我离开廷根市！我知道这不容易，但你是值夜者，肯定有办法避开常规的检查点或者找到隱秘的路径。
克莱恩没有立刻答应。
他沉默了几秒钟，眼神变得深邃而审慎，缓缓开口道：“可以。”
他给出了肯定的答覆，但紧接著话锋一转，语气带著非凡世界特有的冷酷现实感，“但是，非凡者的世界讲究等价交换。”
“我帮你离开，需要承担的风险不小。一旦被发现协助可疑人员逃离，尤其是现在这种敏感时期，我的麻烦会非常大，甚至可能丟掉性命。”
“那么，你————可以给我提供什么？”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克莱恩平静的目光落在霍思源身上，等待著他的筹码。
霍思源沉默了。
克莱恩提出的“等价交换”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他能提供什么？
金钱？
克莱恩作为值夜者，不会缺这点钱。
情报？
关於这个世界的“剧情”？
他要是说了，自己可能更没法离开了————
关於“天选者”的情报？
这似乎是唯一有价值的筹码，但也是最大的禁忌。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
霍思源的眉头越皱越紧，脑海中飞快权衡著利。
最终，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然和一种近乎残酷的认真。
他直视著克莱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拋出了一个足以顛覆对方所有认知的重磅炸弹：“如果我告诉你，包括我在內，所有被那股力量带来到这方世界的外来者”，基本上都知道你的金手指呢？”
“也就是————塔罗会。”
轰—！
这句话如同在克莱恩的脑海中引爆了一颗精神炸弹！
他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大脑一片空白。
他设想过霍思源可能给出各种筹码，比如隱秘的知识、关於幕后黑手的线索、甚至一件非凡物品————
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拋出的，竟是这样一个將他所有偽装、所有小心翼翼构建的身份、所有沾沾自喜的隱秘，瞬间撕得粉碎的残酷真相！
塔罗会————
灰雾之上的大殿————
他最大的秘密，他赖以在这个危险世界周旋、谋求晋升的根基————
竟然在那些“外来者”眼中，如同公开的秘密？！
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被窥视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克莱恩。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思维陷入了彻底的停滯，仿佛变成了一座石化的雕像。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如何思考，如何面对这个足以让他精神崩溃的真相。
良久————
久到霍思源几乎以为克莱恩真的变成了一块石头，他才看到克莱恩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聚焦在他身上。
克莱恩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让霍思源毛骨悚然、
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异笑容。
那笑容里混杂著极致的荒谬、自嘲、苦涩和一丝濒临疯狂的意味。
同时，克莱恩的声音响起，同样充满了令人不安的怪异腔调，乾涩而扭曲：“原来————大家都知道塔罗会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克莱恩的脊椎骨升起，瞬间蔓延全身！
他感觉自己像赤身裸体地站在聚光灯下，被无数双来自未知角落的眼睛肆意打量著、嘲笑著。
如果说，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就是“愚者”、是塔罗会的开创者————
那高高在上的七位正神呢？
那將他“召唤”至此、玩弄他於股掌之间的幕后黑手呢？
祂们是否也如同看一场滑稽戏般，欣赏著他这个“愚者”笨拙的表演？
克莱恩感觉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一个自以为隱藏得很好，却在聚光灯下卖力演出，引得台下所有观眾哄堂大笑的小丑！
他沾沾自喜於自己扮演的“愚者”多么神秘莫测，沾沾自喜於自己成功瞒过了塔罗会最初的成员————
却不知道，在真正的“观眾”眼中，他的表演是多么漏洞百出、拙劣可笑！
他甚至想到了每次塔罗会召开时，那个沉默的“世界”方泰寧————
对方是不是也在灰雾之下，用看小丑般的目光，看著他这个“愚者”煞有介事地主持会议，发布命令？
那目光里是不是充满了戏謔和怜悯？
“小丑————”
克莱恩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这个词汇。
他序列八的魔药名称，正是【小丑】！
命运仿佛在此刻对他发出了最恶毒的嘲讽！
他甚至產生了一种强烈的衝动：如果此刻有一瓶【小丑】魔药摆在他面前——
他一定会在顷刻之间將其瞬间炼化！
霍思源清晰地看到克莱恩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眼神中的焦距在涣散和凝聚间剧烈波动，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其灵性的剧烈动盪而变得粘稠、扭曲！
一股混杂著疯狂、绝望和被彻底看穿的羞愤气息瀰漫开来。
霍思源心头巨震，他知道自己揭开真相的衝击力很大，但万万没想到克莱恩的反应会如此剧烈，竟直接濒临失控的边缘！
“小克！听著！”
霍思源再也顾不上其他，猛地低喝一声，声音带著急切和警告：“你现在必须！立刻！平復你的心情！压制住你的灵性！你马上就要失控了！你知道失控意味著什么吗？！”
他不敢提“天尊”二字，只能用最严重的后果来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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