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煜又笑了声,摇着头说:“朕不是唐玄宗,自会护你周全,你相信朕。”
卫湘翻翻眼睛:“臣妾信得过陛下,却也不想陛下为臣妾受气。又何况……”她语中多了几分负气的意味,“与格郎域一战,文官主和、武将主战,臣妾也是主战的。臣妾纵使人轻言微,但那时心与将士们都在一处,若到头来这仗打完了,将军们却扭过头来骂臣妾,臣妾可当真是委屈死了。”
说着她拽着他的衣袖轻晃,语气也故作娇嗔起来:“陛下就依了臣妾吧!哪怕只与两三位信得过的将军说说,臣妾知晓有人明白咱们的这份苦心,也就不觉得苦了!”
“好好好……”楚元煜拗不过她,连声笑应了,“朕想想可与谁说。”
卫湘顿时眉开眼笑,踮起脚尖,在他侧颊上叭地一吻。
……这是宫道上。
楚元煜顿显局促,面红耳赤地咳了声,转而将她抱在怀中的手抽出来,将她环住,以此令她老实了。
而后卫湘自是又与皇帝一同去了紫宸殿,先共用了午膳,又听了一场廷议。廷议散后他要批奏章,她倒也留下读书,但想着两个孩子,就先回了临照宫去。
路上又想起那一番“周全”——个中细由她与琼芳说了三成,与楚元煜说了七成,余下还有三成不能与他提。
诚然,他知晓的那七成里有她眼里最要紧的部分,便是要将领们知道的那部分。读史学政之前,她只知权力要紧,学过之后才知兵权乃是重中之重,不能在真刀真枪的对决中取胜权力便都是空谈。
所以她早便想在将领们心中谋几分好感,只是身在深宫,这不是易事,这才拖到今日才抓到机会。
而在她没有与皇帝说及的三成里,是对皇后的算计。
这份算计她纵使知晓他对皇后有所不满也不敢与他直说,因为他要权衡的事太多,她不能指望他事事站在她这一边。
所以她只管将那些议论散出去,散成骂名除却为了引朝臣表态,也为多三分遮掩,显得不那么刻意;从朝中拐一道再入后宫,亦是为了让皇后相信这些言辞与她无关。
皇后……正急于证明自己配得上后位。
没有什么比“顾全大局”更能显现皇后与嫔妃的不同,所以在听闻“皇帝想要俭省银子”的传言后,想表明态度的不仅会有朝中百官,更会有皇后。
事情的发展也果然不出卫湘所料。
众嫔妃在五月十二抵达麟山行宫,皇后在五月十五的晨省就说起了国库空虚之事,端坐在主位之上神情沉肃地道:“本宫已决意收敛后宫奢靡之风,自即日起,从四品以下嫔妃的月例减去三成。正四品贵嫔至本宫,月例皆减去五成、宫人裁减一半。如此,一年能省去不少银子,为陛下分忧。”
卫湘闻言挑眉,毫不遮掩地流露不快:“娘娘这话说得轻巧,臣妾宫里还养育着一双子女,如此又扣钱又裁人,让皇子公主喝西北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