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至, 宫中因谆太妃孝期万事从简,但朝中,皇帝有心大行封赏, 京中, 敏贵妃的佟家、文丽妃的丁家、皎婕妤的陈家、怡嫔的陶家一时都风光无限;京外, 如凝妃、韵嫔的娘家也都势头不小。
在这般喜庆之下, 身陷风波的张家愈发显出了萧条之意, 莲贵嫔到清秋阁小坐时与卫湘提起:“往年这个时候,张家的命妇们总要到皇后那里坐一坐, 这都不是她当皇后之后的事,是她入宫便有的规矩, 如今却也没人敢提了。”
卫湘笑笑,未作置评。因为这对她而言最多算是个乐子, 却称不上是好事。
张家此时惹了圣怒, 若毫无自知之明地上蹿下跳对她而言才是好事,这般偃旗息鼓,倒让皇帝也不好发作, 指不准还能安然度过这一劫。
不过,张家世代簪缨,对个中分寸自然心里有数, 想让他们在这样的关头糊涂到底的确不是易事。
待得年关过了,借着上元节阖家团圆的名头,皇帝总算还是封赏了六宫。
首先是怡嫔越过姬、贵嫔、贵姬三阶,直接晋至充华;莲贵嫔晋为贵姬;去年刚进宫的明嫔晋了明姬、葛贵人晋了谨嫔;随居卫湘宫中的韵嫔、睦嫔晋了贵嫔,玉宝林骊珠晋封御媛。
余者则多是行赏,未再晋位,一应皇子公主加赐了食邑, 宫人们也多少得了赏。
虽说圣旨明言免去了晋封典礼,但这仍是宫中厉行节俭以来难得的一次“奢侈”,嫔妃们难免相互走动道贺。莲贵姬平素不大与人走动,得了四皇子后为求自保也只往卫湘这里来,这会儿众人都去贺她只让她觉得烦,索性常躲到卫湘这里避风头。
卫湘本也乐得见她,唯有一日,容承渊前脚刚来她这儿说要躲清闲补个觉,后脚宫人就在外禀说“莲贵姬求见”。
容承渊才在茶榻上躺下,闻言不得不爬起来,一边打哈欠,一边烦不胜烦地抱怨:“娘娘炙手可热,是奴来得不是时候。”
卫湘本坐在榻桌另一侧读书,闻言抬手伸过榻桌,在他胳膊上一拧:“酸什么!”
“嘶。”容承渊直吸凉气,正要再说话,被她塞来的果脯堵了嘴。
他不由一笑,边忙着嚼那果脯边低头穿鞋。等鞋子穿好,那口果脯也咽了下去,他方起了身,像模像样地立在侧旁。
卫湘又乜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扬音道:“请贵姬进来吧。”
外头应了声“诺”,等不多时,听得房门推开的响动。容承渊并不着急告退,侧首笑看向门前屏风:“早知贵姬娘娘要来,便将上元礼一并带来了,倒省得再跑一趟。”
莲贵姬听到这话不免一怔,绕过屏风,瞧见案头放着的贺礼,了然笑道:“哪里需要掌印亲送,我差个人去找掌印取一趟便是。”
语毕她先向卫湘福身问了安,直起身,复又随口笑问:“去年上元的缂丝软枕好得很,不知今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