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渊垂眸指指案头的东西,云淡风轻道:“奴不敢厚此薄彼,礼向来都是一样的。只是正逢贵姬娘娘晋封,额外添了一份晋封礼。”
卫湘听了这话,垂眸执盏,借着饮茶遮了呼之欲出的笑。
他备的礼原是不一样的,她这里有一匣罗刹国的脂粉颇为难得,他适才给她时着意炫耀了一番,说满京城也找不到第二匣。
现下为免莲贵姬生疑,他放话说都一样,那就不得不再去寻一份相同的来。
——他敢说这话自是有本事去寻,只是必定价格不菲。卫湘想到他要大出血,又想到他原要来睡一觉也没睡成,便绷不住地想笑。
她的这般遮挡瞒得过莲贵姬却瞒不过容承渊,他眉心跳了跳,端正一揖:“奴在清凉殿还有差事,先行告退了。”
这语气里藏着唯她清楚的阴阳怪气。
卫湘低眼颔首:“掌印慢走。”
他大步流星地出了屋,莲贵姬落了座,衔笑慨叹:“掌印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别说咱们这些‘自己人’,就是不相干的嫔妃若肯与他结个善缘,他也常是愿意拉人一把的。皇后自一开始就与他为敌,实在是打错了主意。”
卫湘听得一奇:“怎的突然说这个?”继而又笑道,“我得封晚,皇后与他的纠葛我倒从来也不知多少,究竟是什么事结的怨?”
莲贵姬一哂:“这都多少年了,臣妾早已不得宠,逢年过节掌印却总记得备一份礼,有感而发罢了。”
她这般说着,积霖进来撤去了容承渊那盏茶,为她换了一盏新茶,她端起来抿了一口,思忖着又道:“皇后与他的事臣妾也不甚清楚细由,只知道皇后自一开始就看他不顺眼,没由来的觉得那是奸宦。那时候陛下尚是太子,年纪轻,又对这位青梅正在兴头上。她明里暗里的告状,掌印便也吃过几次暗亏,梁子就结下了。具体是为什么告的状,臣妾倒不曾打听过。娘娘若想知道,不妨问问掌印。”
卫湘了然笑说:“那也没什么可问的了。咱们这位皇后娘娘,惯会拿自己当好人,打心眼儿里觉得只有她一心一意为着陛下,旁人都是奸的恶的。先皇后在时,她哪怕行个赏也要与先皇后争个高低,仿佛她才是正室嫡妻一般;待得先皇后去了,她做了皇后,又时时处处看我这宠妃不顺眼,好似我与陛下之间盖是我狐媚惑主,与陛下的心意全不相干。掌印之事多半也是这样,她视掌印为奸宦对他处处针对,便愈发显得她用心良苦了。”
“娘娘所言极是。”莲贵姬莞尔颔首,这倒让卫湘想起另一件事,便问她道:“姐姐近来可与明姬有过走动?”
莲贵姬一听就知卫湘想问什么,轻声道:“明姬去皇后处拜见了几回,但至今也没能面圣,想是皇后不敢大意。这是难免的,陛下对谆太妃的孝心人尽皆知,张家近来又不太平,皇后自是不敢去触这霉头。”
卫湘沉吟半晌,没再同莲贵姬多说这事。
翌日上午,她去清凉殿伴驾,似是随意地与楚元煜提起来:“臣妾近来读书读到历朝历代国库空虚的艰辛,便想起咱们大偃的事……咱们这两年都未有战事,秋日里虽有一场灾,所涉郡县却也不多,想来国库该是缓过来了不少,陛下是不是也可松一口气了?”
楚元煜听她说起这个,也不直接作答,只让容承渊去取账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