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诺心下略感欣慰,看来为?人?兄长还是有?些自觉,知道把床让给妹妹。
“我先睡了?。”
她自顾往架子床走,谁知谢随野从身?后揪住她的后领,把人?拽回来:“上哪儿去??你的位子在这里。”
“……”自作?多情了??不是孔融让梨兄友妹恭的戏码?
谢随野倒入宽敞的大床,舒展四肢,十分怡然自得的模样?。
宝诺低头看看狭窄的罗汉榻,算了?,刚好够一人?睡,不和他争。
长夜漫漫,泡完汤浴浑身?疲乏,宝诺打?个哈欠,很快就困了?。沉进?梦乡前她脑中突然冒出一个猜测:难道这个小县城的客栈全被人?包了?,所以?才放着空房不接客?要命啊,这种无聊又浮夸的举动很像某个人?会做的事情……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让我走进?这家旅店,和他偶遇?
可他从何?得知我要出任务,还会经过此地?
神机妙算不成?
宝诺虽这么揣测,头脑却昏沉得厉害,思绪到此便再也想?不动,转念陷入熟睡。
夜半雨水愈发喧哗,忽而一阵疾风吹开雕花木窗,“啪嗒”两声,瓢泼大雨砸进?窗户,纷纷洒洒落在榻上。
宝诺半梦半醒,只觉得脸上凉丝丝,不一会儿沾湿,冷冽的雨滴砸落侧脸和额角,有?点疼。
桌上的蜡烛也被狂风吹灭,一室漆黑,谢随野翻身?下床大步走近,伸长胳膊关拢窗子,将凄风苦雨关在屋外。
棉被都?湿了?,他弯腰抱起宝诺,转身?往大床去?。
“哥,”宝诺迷迷糊糊:“你是不是……”
忽地一下电闪雷鸣,后边三个字被惊雷和雨声淹没。
谢随野垂眸看着她。
轰隆隆,蓝色闪电撕裂暗夜,在若明若暗之间,清醒与昏沉交缠,像在不为?人?知的幽秘之地做一场醒不来的梦。
床榻就在跟前,他发起呆,抱着她没有?放下。
闪电掠过,瞬间照亮了?宝诺的脸,沉静地靠着他的肩。
谢随野觉得她像生长在岩石缝隙中的小野花,骄阳底下迎风摇晃,即便遇见倾盆大雨,对她来说也是浇灌,而非摧残。她就在那里,没什么强硬的姿态,但是比岩石还要坚定。
宝诺在这时睁开眼,疑惑地打?量,双腿晃了?晃:“我要下去?。”
谢随野凑近,额头撞她脑门,些微惩罚的意味,然后把人?放到床榻。
宝诺吃痛,揉了?两下,背过身?去?,往里边挪。
谢随野也躺了?下来。
上次两人?睡在一起,谢知易啃了?她的脚脖子,也不知他晓不晓得。
宝诺想?起方才睡前的猜测,不由在心里琢磨,这人?到底背着她做了?多少事情?
怎么能装得若无其事呢?
她有?些懊恼,慢慢转过身?,窗外雷电交加,屋内忽明忽暗,谢随野无动于衷地躺在身?旁,没霸占地方,也没拿她搭腿垫脚,安分得诡异。
宝诺凑近,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侧脸。
没反应,还想?再戳,忽然被抓个正着。
“别动我。”
谢随野丢开她不规矩的手,眼皮也没抬。
宝诺却来了?兴致,愈发靠近,哑声问:“哥哥这次走得匆忙,要办什么事呢?”
谢随野异常冷静:“为?何?要告诉你?”
宝诺鬼使神差地凑到他面前,脑子根本来不及思考,对着他的嘴角亲了?下去?。
“我想?知道,这样?行?么?”
轰隆隆,雷雨肆虐。
谢随野睁开眼,微微转过头,两人?近在咫尺,气息相融,他双眸幽深,像月下的海潮将她卷起。
宝诺屏住呼吸,一动未动,等待他的回应。
谢随野开口,却问:“不怕别人?骂我们乱.伦了??”
宝诺抿嘴收回目光,翻身?挪到里侧,离他远远的,再也没发出动静。
所幸雨水瓢泼,惊雷与闪电此起彼伏,掩盖沉默之下心惊肉跳的气氛。
暴雨能冲刷一切,洗干净,随水流走,不着痕迹。
*
翌日天放晴,宝诺早早起床洗漱,穿好衣裳拿起佩刀,下楼吃饭。
整个客栈大堂只有?一桌客人?。
谢随野坐在她对面剥鸡蛋,抬眸瞥一眼,问:“昨夜睡得好吗?”
“还行?。”
“那么大雨,又是打?雷又是闪电,你居然觉得还行??”他若有?所指:“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宝诺专注啃馒头,夹咸鸭蛋,面无波澜地回:“不记得。”
谢随野挑眉看着她,几不可闻地嗤笑了?声。
“你接下来去?哪儿,也许我们俩顺路。”
宝诺:“和你的目的地一样?,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