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诺撇撇嘴, 瞪他一眼。
老婆婆说?:“太阳要落山了?,你们两个娃娃从?哪里来,怎么在这儿乱挖毒草?”
宝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只能在林子里将就一宿。”
“夜里很冷的,要是不?嫌弃, 到我家歇脚吧。”老婆婆说?。
宝诺与谢随野交换目光,他起身拍拍袍子:“难得遇见好心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走?上前,单手拎起婆婆的背篓:“这么重, 我帮你拎。”
“多谢,多谢。”
“我们还没谢你收留呢。”
谢随野抬下巴示意,宝诺便将两匹马儿牵过来, 跟着老婆婆回家。
“好孩子, 重不?重?还是给我吧,我干农活习惯了?。”
“不?重, 很轻。”
老婆婆头发花白, 面容憔悴,但目光柔软:“我在山里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的娃,你们不?是槐水城的人吧?”
谢随野说?:“我们要去宴州办事, 路过槐水城。”
老婆婆一听?变了?脸色:“可不?兴去啊,宴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里全是不?人不?鬼的夜叉!千万不?要去!”
宝诺道:“他算半个夜叉,不?妨碍的。”
谢随野转头瞪她一眼。
不?多时?来到老婆婆的农舍,宝诺把马儿拴在篱笆外,顺便观察周遭环境,确认安全。
天色愈渐昏黑, 午后坡上有大片竹林,风过去沙沙摇曳。
老婆婆去灶房做饭,宝诺和谢随野挽袖子帮忙,简陋的锅灶烟火冷清,柴火堆凌乱,一股干草味。他在灶台后边烧火,宝诺觉得这场面很荒谬,牛高马大地?往那歪歪扭扭的破板凳一坐,有种诡异的和谐。
“婆婆,你平日自?己住吗?家人呢?”
“儿子儿媳被?骗去宴州,十年音信全无,都不?知是死是活,要是死了?,梦里给我报个信啊,我得给他们烧纸烧香……”
宝诺不?料会听?见这个,微微愣怔:“怎么会被?骗去宴州?”
老婆婆抹了?把鼻涕:“家里穷啊,他们又生了?两个娃娃,想把日子过好些,听?同村的说?宴州干活的机会多,挣得也多,我那老实的儿子就去了?,说?好每月回来一趟,结果消失半年,连封信都没有。儿媳妇去宴州寻他,又是一去不?回……”
谢随野说?:“十年前宴州城动荡,各个门派厮杀,南朝人怎么还往那儿跑?”
“乡亲介绍,估计放松警惕了?,再说?老百姓生活不?易,以利相诱,很多人都愿意铤而走?险。”宝诺转而问道:“你说?还有两个娃娃?”
老婆婆哭起来:“是啊,我的孙女刚满十五岁,上个月被?她哥哥卖给牙婆,也被?带去宴州啦。”
宝诺拧眉:“还有这种哥哥?他人呢?”
“成天在外边鬼混,拿着卖妹妹的钱不?知去哪里逍遥了?。”老人家命苦,无能为力:“我可怜的闻莺,可怜的乖乖,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我是不?想活了?,活着白遭罪啊……”
宝诺想了?想,说?:“我们这次去宴州,倘若有缘,说?不?定能帮你找到孙女。”
谢随野从?灶台后抬眸看她。
“果真吗?”
“嗯,也许她自?己正在想办法回家,人得活下去才有希望嘛。”
宝诺把婆婆劝出去,让她歇着,厨房那口锅油腻腻的,她看着没胃口,对谢随野说?:“蒸几个馒头随便填填肚子。”
他没作声,先烧开?水,把油腻的铁锅反复刷洗数次,干净了?,竹制笼屉用来蒸米,他站在灶台前翻动锅铲,韭菜炒蛋,蒜蓉豌豆苗,春笋炒腊肉,还煮了?莲藕汤。
宝诺目瞪口呆。
“你、你会做饭啊?”
“不?然呢。”谢随野挑眉瞥她:“跟你似的,就知道吃?伍仁叔的厨艺你是半点没受熏陶。”
宝诺摸摸鼻子,尝了?口豌豆苗,额,好咸。
“咽下去。”谢随野发出警告:“不?许吐出来。”
她也没好意思?吐:“味道还行,不?像第一次下厨,你之前给别人做过吗?”
“别人?谁有那么大面子?”
宝诺没接话。
婆婆年纪大了?饭量少,兄妹二人倒是胃口好,汤菜几乎全吃干净。
山里的夜晚静得出奇,难得赶路途中还能睡个好觉。
次日天刚亮,宝诺去井边打水洗漱,门外忽然闯入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老婆婆见着他便冲上前。
“丧天良的畜生,闻莺被?你卖去哪儿了?快把她赎回来!”
男子不?耐地?推开?她,往自?己屋里走?,想拿什么东西。
“还我闻莺!那是你亲妹妹啊,刘闻骁,你还是人吗?!”
“呵,饭都吃不上了还做什么人?她就这点价值,我给她找个好去处,让她能吃饱喝足,后半生无忧,她该谢谢我!”
老婆婆上去拽他,又被?一把推开?。
宝诺慢慢放下水桶,挽起袖子走?过去。
那刘闻骁正要进屋,不?料谢随野从?里面出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人笼罩,他下巴微抬,眼神无比轻慢,像看一只肮脏的虫子。
刘闻骁不?由自?主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