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韶心中一动,眼中异彩连连,原地转了两圈后道:“若冯鸿德背后的人真是曹荣,举整个广东军屯的民力、兵力,创造出这份财富便情有可原了。”
“这些军屯士兵多从中原和江南一带迁来,但经洪武、永乐两朝,他们在这里起码已扎根三代,早已经和当地百姓融成一体,冯鸿德等人薄待军屯士兵,难道没有影响到周围的百姓吗?难道他们心中不怨恨吗?”
薛韶喃喃道:“他们可不像军屯的士兵,上有军法压着,也足够忍耐,他们若受了委屈,不满堆积起来,定会反抗。”
潘筠点头:“那倒是。”
在她的那个时空里,终明一朝,两广起义的次数最多,持续时间最长。
广东这边有海运撑着,百姓有喘息之机,而在广西,山更多,土地更少,明一朝,土司们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想把治下的土民当奴隶使唤,朝廷四处打仗,为了筹备军费四处加税,土司就在朝廷加的税赋上再提三成加到土民身上。
主打一个,朝廷赚一半,他赚一半,最后土民们被压得受不了,不仅幢族、瑶族和侗族也一起反了。
潘筠摸了摸下巴道:“我记得,洪武年间,潮州就曾发生过叛乱,规模还不小呢。”
薛韶“嗯”了一声后道:“就是因为海禁之策和赋税,潮州府靠海,很多百姓依靠渔业而活,当时朝廷为防止张士诚等乱军扰乱海域,故全面禁海,潮州这边百姓不服,所以反了。”
安辰听得烦躁,质问道:“你们在质疑太祖高皇帝海禁有失?”
潘筠瞥了他一眼道:“我们是在说,两广百姓很有为自己争取权利的勇气。”
安辰瞪大双眼:“你,你们竟想引用乱民,你们不要命了,一个不好,他们真的冲击衙门,我们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被归为叛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薛韶:“安大人多虑了,只是让有些人这么认为而已,我们当然不会如此算计民心。”
安辰一脸不相信地瞪着他。
薛韶叹息一声道:“如此利用民心,一旦失控,我等死不足惜,但无辜被牵联的百姓怎么办?”
安辰瞬间被安抚,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以薛韶的为人,他会用这一点吓唬人,但一定不会真的用这个方法。
一旦鼓动百姓逼迫朝廷,朝廷会不会退一步不知道,但那些被鼓动的百姓一定会被打成乱民,最后下场一定不会好。
反倒是薛韶,只要他想,他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脱身。
安辰目光怪异地看着薛韶,有点惋惜:“薛大人,您要是奸佞就好了。”
三人一起扭头看他,老三看他家老大的目光充满了不解。
安辰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可惜:“锦衣卫要是能抓到你,定能名留青史。”
薛韶:“……谢谢安百户的夸奖。”
潘筠:“抓我不是更能名留青史吗?”
安辰和老三都不吭声,谁敢抓她呀?
薛韶道:“将余下的古董字画也入册吧。”
这东西也不少,字画都是一箱一箱的装着,随便打开一幅都价值百金,难怪安辰说黄金不值钱。
黄金在这里是真的不值钱啊。
不过曹荣好像不太会欣赏,没有分门别类,甚至没有特别保存,就这么丢在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