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请来,我就在这等他们。”
“是。'
”
那掌柜连忙离去,只觉得压力极大,前胸后背上已儘是冷汗。
不过他也到底是聪明人,出了门后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江寧公要亲自和回鹃人谈生意。
不管最终会谈成什么样,至少都一定会有他的好处。
梁从吉笑著道:“江寧公,是对回鶻人感兴趣了?还是对这些西域的胡姬感兴趣了?
'
王小仙低下头,却是很认真很严肃地道:“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算是驱虎吞狼之计吧,如果实施成功,应该可以永解西夏之患,或灭掉,或是让他们彻底臣服。”
“哦?江寧公竟然有此等神策?”梁从吉惊骇不已。
旁人说这个可能是在夸大其词,但是王小仙要是这么说,那至少也一定不会是无的放矢。
“就是此策—哎~,有伤天和,而且过於阴损了,非是正人君子所为,对我的名声,恐怕也更是一个打击,我也——我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这么做。”
梁从吉马上正色道:“若是过於阴损,有伤天和之策,江寧公可以將其交给咱家,咱家是阉宦,既没家人也没后代,只要能解我大宋这一心腹大患,便是千夫所指,遗臭万年,乃至於有失天和,死后永入畜生道而不得超生,咱家也心甘情愿了,还请江寧公赐教,咱家不怕阴损。
“你——哎~,也罢,我先跟你说了吧,到底要不要做,此事也还是需要官家首肯的。”
说罢,王小仙却是挥了挥手,將包房里的胡姬先全部都赶走,毕竟那掌柜的说的是她们听不太懂宋话,可万一听懂了呢?
“其实很简单,就是跟这些回鶻人多买胡姬而已,尤其是这于闐,龟兹,乃至於粟特的胡姬,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们什么,甚至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直接通过吐蕃人,或者辽国人帮他们走私他们需要的商品也行。”
梁从吉一愣:“如此,就,就能灭西夏国祚么?”
王小仙点头:“能的,此策乃是驱虎吞狼之计,梁供奉,你久在西境,可知道回鹃人在西夏是个怎样的生存情况?”
梁从吉:“西夏的回鶻人,大概有生、熟两部,据我所知,甘州地带的回鹃人,似乎是因为有著辽国支持的缘故,確实是仍在反叛不休,前些年甚至还派使臣来大宋朝贡交流过,只是咱们互相之间相隔实在太远,西夏人封锁又严密,实在是交流不便。
江寧公莫非是想要通过人口贸易,用金钱扶持沙、甘二州的回鹃人么?
恐怕很难,更何况就算甘杀回鹃能够得到咱们大宋的支持,恐怕也至多只有割据的心,不可能让西夏灭国的,更何况,回鶻人毕竟和辽国是更亲近一些的,辽国的后族就是回鶻人。”
这个时期的西夏,其实是双线作战的,东线是北宋,西线就是回鹃,不过也正如梁从吉所说,这些回鶻人实际上是辽国支持的,他们跟大宋压根不接壤,而且跟辽国的后族萧氏是同族关係,早在归义军时代他们就是被辽国扶持祸害归义军汉人的。
现在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继续祸害西夏罢了。
王小仙摇头:“不是的,这笔生意可以让他们跟咱们临近的党项人合作,实话实说,这个贸易本身,是有利润的,咱们大宋本身不允许奴隶买卖,娼妓管理其实也算是严的,东京的酒肆都是只充许陪酒而不充许过夜的(可以出去谈恋爱),这些高端的西域女奴,绝对有市场,而且很大,隨著我大宋的商业发展,有钱人越来越多,市场还会越来越大,这件事我们有得赚。”
“梁供奉可知,甘、沙二州的回鶻,更西面,是西洲回鹃,又称高昌回鹃,而这龟兹,于闐,甚至还在西洲回鹃的更西面,然而这二者的女奴还不是最好看的,最好看的,应该还在更西边,也就是唐朝时的粟特女奴。”
“刚才那掌柜说粟特的女人现在已经不跳舞了,这倒是提醒我了,其实这些地方,都是已经异教化,或者正在异教化的,粟特是已经完全异教化了的,于闐,应该是已经快要异教化了的,龟兹,应该也已经开始异教化了的,他们是归属於一个叫做喀喇汗国的势力。”
“你知道,喀喇汗国是一个宗教国家,在他们国家对女人是有著很严格的要求的,虽然这个国家是奴隶制的,但他们的宗教却严厉禁止奴役同教同胞,他们的奴隶都是战俘和异教徒。”
“如果咱们大宋开始购买西域胡女,那么,目前看来,是越是往西,这胡女就越是好看,而且也越是稀有,价格就理所当然的更高,这甚至是可以通过官方引导的,很容易,回头咱们让官家多娶几个粟特的妃子便是,再找士大夫写点艷诗什么的,当做政治任务布置下去便是。”
“粟特的女人现在不跳舞了?那又有什么关係,只要价钱到位,我相信,回鶻人是有的是办法让她们重新学会跳舞的。”
“所以我们推演一下,回鹃的人贩子在金钱的诱惑下,一定会一路向西,向西,更向西,而奴隶贩卖,让西边的女人重新学会跳舞,这是严重违反那个异教教义的,而这个异教教义则是喀喇汗国的统治基础,甚至他们把生意做到更西边的塞尔柱国也未必不可能。”
“这个喀喇汗国和塞尔柱帝国,就是我说的虎了,所谓驱虎吞狼,就是这个意思,那么我们推演一下,西夏人,不管是回鹃人还是党项人,他们向西,可以掠夺女人,换取財富,而喀喇汗国又为此一直在和他们拼命。
向东,他们可以把女人卖给我们换取財富,而咱们大宋他们又打不过,啃不动,咱们大宋对西夏的诉求,至少也不是亡国灭种式的,相比於喀喇汗国,不信我教者统统得死,你觉得,西夏会怎么做?”
梁从吉:“那似乎就只能——向东称臣纳贡,向西,开战掠夺了啊。”
王小仙:“西夏是部落联盟制,其中央朝廷的財政大半都来自於控制丝绸之路的商税,一旦他们和喀喇汗国进行战爭,还是时间比较长,没完没了的战爭,甚至於喀喇汗国可能还会考虑去抢夺几个丝绸之路上的关键关卡的话,那么西夏的陆地商税,一定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影响。”
“而女奴贩卖的生意,利润的大头是西夏境內的回鹃人,是跟咱们大宋交好的党项部落,这个钱,应该是比丝绸之路上收商税要难收得多的多,这个钱能落在西夏人的手里,可又有多少是能落在西夏朝廷手里的呢?
回鶻人通过贩卖女奴赚了钱,不反他娘的都是西夏朝廷安抚的好了,西夏朝廷还想收他们的税?”
“至於丝绸之路中断对咱们大宋的影响么,且不说还有青海道可以做陆上联通,咱们大宋正在大力发展海贸,我们完全可以將货物,运输到塞尔柱帝国,通过塞尔柱帝国中转进入喀喇汗国的,这些年咱们大宋的海贸收益,確实是在逐年上升的。”
“那么如此下去,西夏朝廷,失去了赖以维繫的商税,还要面对喀喇汗国永无止境的战爭,用不了多久,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了,要么,分崩离析,重新散成一大堆小部落,要么,彻底臣服於咱们大宋,从此以后,专心给咱们大宋去抢夺又漂亮跳舞又好看的西域女奴去,彻底成为咱们大宋的一部分。”
梁从吉:“——
”
好傢伙,就,就只需要买点女奴,这西夏就要彻底成为大宋的一部分了?还得帮咱们大宋去抢女奴?这不是和府州折氏,麟州杨氏一样了么?
“此策,应该是可行的,这是阳谋,西夏朝廷对下边的各个部落的控制力根本不行,就算他们明知道这是个坑也不得不跳,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此举,实在是阴损至极,钱,让人家去別的国家去抢女人给咱们大宋为奴,好说,不好听啊,我大宋礼仪之邦,怎么能行此霄小之事?
有违君子之道啊,哎~,要不还是算了,不可,不可,唉~,算了算了,我王介白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呢。”
梁从吉:“我是啊!官人,我是啊!我是宦官,我,我是缺德都冒烟,无恶不作的宦官啊!我是这样的人啊!
江寧公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的,这主意完全就是我想出来的,这么阴损的事情,当然也要由我这个没有子孙后代的大阉宦来干啊!为了我大宋的江山社稷,苦一苦粟特,龟兹,于闐的百姓,骂名我来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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